虽隔得远,看不清说人的样貌,但声音却十分清晰。
小厮接着道:“但许多人都不知道那纸上写了什么,又为何能让陛下下令重审此案,我们家的先生啊,便是来给诸位解惑的!”
他俯身擦干净桌椅,笑着道:“你要用些茶水吗?”
容昭颔首:“有淮县的金毫春茶吗?”
“小娘子可是运气好!我们东家便是淮县人,金毫春茶满汴京城便只有我家有。”
“那便要来一壶金毫春茶吧,再来两碟点心便好。”
小厮一一几下后便下了楼。
容昭落座,明砚舟坐于她身侧。
那说人的声音清晰传来。
“方才与诸位讲了郑秀等人写成的檄,那三问可真真是忧国忧民,使人读之心下哀戚啊!”
“可今日,我要与诸位再讲一讲的,便是那最后一段,本人有幸见到过完整的,若说那前半部分是锦绣章,那后半部分则可称得上是狗尾续貂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有男客大声问道:“这又是为何?”
那说人一笑,轻摇了折扇:“别急,我这便为诸位细细讲来!”
“诸位可知,那几名学子在后半部分写了什么?”他卖起了关子。
有人“切”了一声,不屑道:“这还值得你如此问,不就是提了叶宣案与那明砚舟吗?”
无人看见那二楼的雅座里,有道孤魂的面容顿时严肃。
明砚舟拧着眉,视线落在堂下那说人身上。
那人闻言也不恼,合拢折扇朝说话的那人虚虚一指:“说得正是!”
他笑起来:“可诸位不觉得,这后半部分很是有些多余吗?”
堂下的人顿时疑惑:“为何多余?我大胤便是从叶宣叛国开始,才渐渐不敌突厥,学子们不愿见到如此情景,愤懑之余提及此事又如何不对?”
那说人爽朗一笑:“可檄本是对如今朝廷要向突厥缴纳岁贡一事表示不满,数年前的叶宣一案早有定论,证据确凿、罪臣伏法,本就无可摇摆之处,又何必废此笔墨?”
“叶宣是已伏法,可那明砚舟还活着,罪臣并未死绝啊!”
明砚舟拧着眉,神情难辨。
只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那说人笑起来:“慎言慎言!明砚舟天潢贵胄,虽与叶宣一道上了战场,可却无证据证明他也通敌叛国了,如此便不能称他为‘罪臣’!”
天潢贵胄?
容昭叹了口气。
明姓稀少,又是国姓,还真被自己猜到了几分。
那堂下的男子似乎与那说人杠上了一般:“明砚舟本就拜在叶宣门下,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能成武能就的,如何能不知道叶宣的打算?”
有客人闻言,纷纷附和。
说人面色不改:“我们今日不讨论明砚舟知不知晓叶宣叛国之事,这等大案朝廷自有打算。某想说的是,那檄最后提及的叶宣一案,实在多余!”
……
容昭拧着眉,指尖不经意地敲着桌面。
明砚舟知晓她在思考着什么,并不出声打扰。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容昭恍若未闻,直到小厮将茶水和点心置于桌面时才反应过来。
她道了谢后,抬手为自己与明砚舟各斟了杯茶水,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
容昭笑起来:“这是淮县的金毫春茶,金陵没有,我念了许久了,不曾想在此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