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闻言,面上似有些不解,听得容昭温声道:“若我不是,你又何故离我如此之远?”
明砚舟闻言,不由看向二人之间隔出来的两拳之距,艰难道:“如此…之远吗?”
“你都快贴到车壁上去了。”容昭笑起来:“不若再替你安排辆马车,如此你也自在些。”
黄柏耳力好,他闻言低声道:“容小娘子,不可!”
容昭闻言,不由撩起车帘,朝他望过去:“为何不可?”
黄柏却是看都不敢看她,只摇头道:“您与殿下扮作的是寻常百姓去汴京探亲,二位是主子,又是假扮的夫妻,怎好分开?”
“我可骑马。”明砚舟移开眼,低声道。
黄柏看他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您如今醒来的消息还未曾传出去,怎好抛头露面?”
明砚舟闻言,闭了闭眼:“这扮作夫妻这主意,是谁出的?”
黄柏尴尬一笑:“正是属下。”
“为何不能是兄妹?”明砚舟沉声道:“事关姑娘家的清誉,怎可如此儿戏?”
黄柏一脸无辜:“殿下,未婚的小娘子都受家中的管教,没有父母的准允,如何能随意出门?可这成了亲的小娘子便不同了,凡事夫君准允即可。且王爷替您二位准备的路印,只改了身份,未曾改名姓。您可曾见过异姓的亲兄妹?”
明砚舟被他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黄柏继续道:“未婚的小娘子跟着旁的郎君出门,才更有损清誉吧!”
容昭看着身旁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的明砚舟,不由笑道:“你可真是古板,如今已然出了门,将就半月,到了汴京便好。又何必思虑如此之多?”
明砚舟旧着车帘中透进来的光看向她:“我如今非是残魂,若被人认出来,我是男子,受不了什么诋毁;可你不同,这世道对女子尤为苛刻,届时你该如何自处?”
黄柏显然未曾想得如此之深,他听清了明砚舟的这番话,一时哑了嗓子。
容昭笑起来:“届时,我可以去做个绣娘,也可以去做个状师。”
明砚舟闻言,抿了抿唇,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我非是担心你的谋生之能,只是不愿流言蜚语加诸你身。”
“我知晓。”容昭放下车帘,车厢之内归于黑暗:“可你曾说过,他们加诸于我们身上的恶意,是他们人性的狭隘。我既然知晓他们是错的,又何必因此苦恼?”
明砚舟只察觉那温和而坚韧的声音缓缓传来,似一汪温泉一般熨帖。
许久之后他笑起来:“我虽虚长你几岁,倒是不如你豁达。”
“那你便答应我,凡事莫要如此循礼。”容昭语气狡黠:“说话老气横秋,如同一个老夫子一般。”
明砚舟闻言,顿时气笑了:“我是在为谁思虑啊,你可有半分良心?”
容昭闻言,顿时笑起来,眉眼弯弯极为好看:“多谢不逾兄长,是昭昭不知好歹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便不要与我计较可好?”
明砚舟见她如此,又能有什么办法,仍嘴硬道:“坐好,莫要顽皮,仔细磕着碰着。”
容昭闻言,倏然间笑起来。
黄柏见状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困意袭来,容昭阂了眼,缓缓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之上。
车厢逼仄,定不如床榻上舒适,容昭蜷缩着身子,眉心隐隐皱起。
明砚舟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冷风袭来,他解下身上的大氅,轻轻盖在容昭身上。
而自己却坐在一旁穿着单薄的衣衫,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