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在客人离开后出了里屋,她坐在圈椅上若有所思。
沈长岁回来凑近她说:“娘,我没有真的要一下买三十匹布,跟辛大哥说的数量多点,他也好在村里寻摸着问问。”
林氏抬眼问他:“万一他给你找够了三十匹,你买还是不买?”
“买呀,但我还会再卖给他们。”沈长岁上前给她捶肩。
紧跟着回来的沈小叶和表哥也往老太太跟前坐,“外婆,我们还真有五成机会卖给他们。
你可能没看清辛大叔那身衣物的染色,属实太过斑驳。”
“乡下人不在乎这个。”林氏瞥瞥他们,一个个的都成了生意精。
沈存庚反对:“我在乎,壮壮哥在乎,钱进大哥也在乎。
奶,总不能我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们,也穿太过难看的颜色出门吧?
那样,我宁愿穿一身麻布衣。”
林氏看看他们道:“买布的钱呢?”
沈小叶以为不必现在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买,拿着家里染好的布去与他们换素白棉布多好。
即然有客商下村收棉,说明他们那棉田多,人的手里也有余钱。
外婆,灵河县以西以南没有山,且河流通畅交通顺达,必有买布的潜力。
我觉得咱们现在不是该想还没边儿的三十匹布,而是应该先把家里的布染完,还有那一大车的菘蓝也需要尽快制出蓝靛来。”
她可太喜欢那大堆的蓝草了,基本建缸制成以后,今年可以随取随用不必再进山寻原料,家里种的那点草委实太少。
林氏又问了一个现实问题:“这么一大垛的松蓝,没有老多大缸浸泡,捂坏了可怎么好?”
“娘,您忘了菘蓝也是药材,简单炮制后当药卖了就成。”沈长岁觉得老太太可能近两天没休息好,老想的多。
“再者,挖个大坑涂光了也可以当缸用。”古人也是如此做的。
沈小叶不纠缠这个问题,说道:“外婆,表哥还正经没吃饭。”
“噢对,庚哥儿快去吃去,我去睡会儿,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林氏摆手让他们散去,自己回了里屋。
沈小叶要送她进屋,她不让,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去问另一位家长怎么回事。
黄氏道:“人上了年岁晚上觉少,娘这几天中午又没有好好补眠,精神不足亦多思多虑。”
沈长岁沉吟片刻,道:“娘原来在葛老大夫那包的药还有几副,暂停几日看看。
以后,改用恒溪道长的方子。”
“那个,会不会是那天我从药包里挑走了苍术,让外婆的药效有变化没睡好?”沈小叶举手表示,可能她造成的,罪过来。
黄氏按下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婆婆最主要的是操心公公和丈夫,两人回来之后,她也就心思安定能吃能睡了。
她也撵人道:“该吃饭吃饭,该睡会儿睡会儿。”
说罢,人就往堂屋东侧间看婆婆,心里不住希望丈夫早日归家。
沈长寿倒是想早点回去,可河道堵太久,钞关再一个个放船,基本他们这条船排到了明早。
他回过头去仓房找老爹,发现老爷子不在船上,再看妹妹的骨灰盒好好锁在那里,才没过于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