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像晴天霹雳,让他心惊肉跳。原本还心存幻想,想着公安厅要是派个普通干部来,自己或许还能疏通关系,大事化小。
可舒伟诚一登场,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超乎预料,那些惯用的招数全都不顶用了。
舒伟诚默默注视着陆成山,陆成山则慢慢低下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旁的庞龙也不敢直视这位大人物。
“陆记,你们淮北市还是不是党的地盘,人民的家园?我看这天,怕是都黑透了。”舒伟诚毫不客气地数落陆成山。
他眼神幽深,陆成山没注意到,那里面还藏着一丝劫后余悸。
陆成山以为舒秘长是因为暗访组成员重伤而动怒,连忙认错:“舒秘长,这件事我们淮北市一定给公安厅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听说犯罪团伙已被一网打尽,我们会深挖到底,绝不姑息,有伞必打,有网必破。”
舒伟诚嗤笑一声,道:“听说最近你们的常务副市长遇到车祸,车被撞了两回,最后却以交通事故草草了事。紧接着,又有一个企业家半夜开车落水失踪。
河水的波澜还未平息,如今又出这种恶性事件,暗访组成员受伤不说,还有一名科级干部被打得不成人形。淮北市的法治环境是否正常,我们深表怀疑。”
陆成山一脸尴尬,苦笑道:“宋省长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陆成山清楚,舒伟诚敢这么不留情面,背后定是宋省长授意。不然,即便暗访组遇袭,也是可以控制事态的。
舒伟诚冷眼一扫,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成山再次低下头,那稀疏的头发像被水汽笼罩的卤蛋。
“陆记先回去吧,自然会有人和你对接。”舒伟诚依然没透露更多信息,态度显得十分不耐烦。
陆成山见状,只好离开。他堂堂省委记,总不能自讨没趣。
陆成山走后,重症监护室外,卢铭等两名暗访组成员才现身。
“张贺、卢铭,宋省长已经启动程序,正式成立了淮北市扫黑办公室,你们俩都得加入,不能让郝璐璐白挨了那几刀。”
舒伟诚的目光转向重症监护室,深沉得像潭水一般。
卢铭在一旁接话:“这帮人背后肯定有靠山,嚣张得很。郝璐璐挨了七刀,钟妤姐那边……差点就……”
舒伟诚闻言,脸色一沉:“这事你们也有责任,明知钟妤的身份,还带着她涉险。还好只是皮肉伤,万一真出事了,你们怎么跟宋省长交差?”
张贺和卢铭都垂着头,他们初生牛犊不畏虎,真没想到,在这扫黑风暴下,淮北市居然还有如此猖獗的团伙。
从那些人口中透露的信息,他们连杀人也毫不在乎。如果不是陈路及时知道钟妤的身份赶来,后果难以设想。
舒伟诚坚毅的脸上寒气逼人:“你们算是将功补过,给我狠狠追查!不管保护伞是谁,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做得太过分了!既然玩过火,就必须承受惨痛后果!”
舒伟诚的话,代表的就是宋联雄的态度,既是警告也是震慑。交代完卢铭和张贺后,让他们守着重症监护室,自己则走向了另一间特护病房。
钟妤已经醒了,脸上贴着药膏,让她的美貌添了几分滑稽。
“你这丫头,现在知道疼了吧。”舒伟诚进门,脸上换上了长辈对晚辈的无奈和责备。
钟妤撇撇嘴,表情有限:“我都这样了,大伯也不来看看,太没心没肺了。”
舒伟诚瞅了瞅门外,确定无人,摇摇头:“你这丫头才没良心,宋省长一听你出事,我在开会都被他一个电话召来了。他身份特殊,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钟妤显得有点郁郁寡欢。
舒伟诚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我看你不是怨大伯不来,是怨没上演美女救英雄吧?那大可不必,要不是你及时通知了陈路,你们都得栽那儿。那帮人都是亡命之徒,手上沾过血的。”
钟妤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钟妤没明说“他”是谁,舒伟诚却心知肚明。这位大小姐本是跟着暗访组三人去放松的,却不慎卷入了这场风波。
于是,舒伟诚第一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门儿清。简而言之,就是咱这颗水嫩嫩的大白菜,偏偏看上了一只帅气的野猪,不顾一切地往上贴。
结果呢,这野猪惹祸了,咱家的白菜也就跟着遭了殃。
舒伟诚轻描淡写地说:“你这绯闻男友不简单啊,愣是拿着钢叉追着匪首跑,要不是卢铭拦着,那家伙差点就命丧当场了。”
钟妤一听,连忙问:“这下不会有事吧?”
“你要是愿意去省城,就没事儿。宋省长说了,出了这档子事,你得调去省城。知道你不爱仕途,高校或别的单位随便挑。”
舒伟诚趁机想把调她去省城的事儿板上钉钉。他知道这位大小姐个性十足,毕业后根本不按家里的剧本走,自个儿改了名,考去了淮北市。
这些年,家里人愁得呀,就想让她离家近点,去省城,至少大伯能照应着。
可这位大小姐偏不,一门心思要离家远远的。
现在,正好是个好时机,劝她回心转意。
钟妤眉头皱成了疙瘩,满脸的不乐意。
舒伟诚慢条斯理地说:“这次的事儿是个引子,淮北市的司法问题不少,背后有保护伞是肯定的。省厅要建个扫黑办,得和地方紧密合作。
我打听到省委有个调查组,扫黑办可以联合他们,我来做组长,副组长嘛,考虑下那小伙子如何?”
钟妤不满地瞅着舒伟诚:“叔,这就把我打发了?那可是我男神!”
“还想怎样,二十五岁正科,够出彩了。还想二十五岁副处?虽有先例,但都在团系统。团里那套你又不是不懂。还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呢?”
舒伟诚不紧不慢地一席话,打消了钟妤的讨价念头。其实,他对赵子轩没啥好感。
查了赵子轩的底,连他和刘家的旧账都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