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这般想,却是有人这般做了。
当是时神族各部落并不安稳,其中当以神母胞兄索罗部落气焰正盛,听闻太阳神有意与赤炎将军结亲,便立时将自己的女儿也送进了神宫,依仗母家这层关系,倒是也不咄咄逼人,只要求与那赤炎将军的女儿一同做个平妻,神母私心,也不做阻止,积极的想促成此事,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空旷的大殿,冰冷的地面上,女孩子姿势怪异的躺在那里,双眼圆瞪,周围的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容诡异的让人浑身恶寒。
苑洛怔怔的看着她,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还来不及思考,神君探过女孩的鼻息后,摇头,对太阳神说:“已经没了气息,脖颈间骨碎如屑,应当是神鞭一类的武器。”
凌烨厌恶的看向苑洛,他又想起了那日兵士死在她长鞭下的惨状。
“前些时日你父亲还高姿态的想婉拒这桩婚事,我还当你是什么贞洁圣女,没想到,转眼,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铲除异己,不过这手段也是太残忍了些。你这样的女人怎配入我神宫。”
什么是千夫所指,此时尚未缓过神来的苑洛,怔怔的站在那里竟不知该如何申辩。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她。。。”她确实是在她眼前倒下的,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前,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也这般看着她。
“倘若不是你,又为何要来这所废弃的大殿?”他开口了,可是如此质问却是让她心底陡然一个激灵,她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睛,拼命的想从里面找到答案,显然他的淡定与漠然已经给了她所有的答案。
为何来这?凌寻,你不知道吗?她冷笑一声,自嘲的直摇头。
“苑洛,你这样做,只会挑起各部落的矛盾,又将你父亲置于何地?”太阳神的话一字一句扎进心底,是啊,父君,你又会怎样呢?
长鞭一挥,触及之处火光四射,若一条火舌般向着那淡然身影而去。
“二殿下,小心。”有人大喊。
却见他身体倾侧,旋身握住她的鞭子,一把将她扯到了怀里,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看着她轻扬的嘴角,他的眸子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她被带走了,可是他依旧矗立在原地,良久,缓缓打开手掌,现出一个绣工拙劣的荷包,脑海中浮现出她为了绣这荷包而笨拙的样子,嘴边化开一抹苦笑,她是故意向他挥鞭的,正如她所说,什么事情都要有个有始有终,果真是一个——傻丫头。
地牢湿寒,苑洛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些时日了,纵然外面狂风暴雨,可是唯独这里平静的只有一片死寂。
有人在铁门前站定,光亮随之而来,她用手挡了挡光线,眯眼将眼前之人瞧着。
明亮的眼睛,这是她曾经最爱的,可是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始至终她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我以为你会说是我约你去那大殿的,为何不说?”他嘴唇轻启,声音依旧清朗。
苑洛换了个姿势看着他,半晌,才道:“说了有用吗?你已经谋划好了一切,我的所有辩解只是徒劳。”铁门相隔不过几步,却是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你恨我吗?”他的眸子里依旧是以前的柔情,可是她的心却痛的无处可依。
“我更恨自己,竟毫无防备的爱上了这样的一个你。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故意为之,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太阳神的尊荣还是只为报复你的兄长?你——太可怕了。”他曾经说过,他的一生永远都只是凌烨的影子,作为影子,就只能站在他的身后,这样的他心中会没有恨吗?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我都不稀罕,你会相信吗?”他的面上凝聚着一股悲伤,轻叹一声,缓缓道来。
“我与凌烨非一母同胞,我的母亲是曾经战败部落为求和而谨献给太阳神的女人,当时进献的神女一共五人,独独我的母亲最受我父神青睐,且一举得子,原本当给予名分的,可是神母善妒,以罪女之名将其囚禁,奈何我又以冰凤形态出世,不祥的舆论滋生,各方施压之下,父神不得已将其处死,又将她的神魂封印在冰池之中,永世不得轮转。”
“所以,为了救你母亲的神魂,你就想方设法上位,而我与凌烨的婚约显然成了你的绊脚石,他的身后倘若有赤炎军的扶持,你的胜算就会小一分,于是你就不惜利用感情让我一步一步走入你设下的陷阱。你将索罗部落的女儿的死嫁祸与我,就是想挑起争端,而这争端就是为了折毁凌烨的羽翼,更甚者取而代之,你算计了所有人。。。。”说到这,她恍然瞪大眼睛,不好的预感呼之欲出。她慌忙站起来,踉跄着走到铁门前,双手紧紧的抓着铁柱。
“告诉我,外面什么情形,我父兄现今如何?你能进来这里,是不是外面大局已定?”她想到了很多,却不敢往坏的方面想。
他看着她,没有立即回复她的问话,如此的沉默更是让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凌寻,你告诉我,你放我出去。”她已经湿了眼眶,此时的她不想恨,也不想悔,只要她出去,看一眼也好。她害怕了,害怕外面的一切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凌寻。”她颤着声音喊他,盼着他能够顾念旧情,哪怕她以为的情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心也碎了。。。
沉重的铁锁落地,她夺门而出,凌寻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酷暑的艳阳烤炙着大地,闷热之气升腾,鲜血在地上蜿蜒汇聚到一处,发出一股股腥臭之气,横七竖八的尸体在殿前躺了一地,头盔上的红缨晃得她眼睛生疼。
“父君。”声音哽在喉头,腥甜的让她作呕。
“大哥。。。二哥。。。你们在哪?”她四处寻找着他们的踪迹,声音颤的厉害,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她咬着嘴唇,远远的看到了熟悉的铠甲,她心中一滞,疯了般向着那熟悉的身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