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几个小时以前。
“老城市,新活力”主题数字化胶囊展结束三个小时以后,关晞回到长乐坊项目办公楼,走进郁贲的办公室,反手关紧门。
郁贲明显有些不自在,面孔微微发红:“关门?你没事关什么门。”
关晞直截了当:“我要你取消今天下午的商务会议。”
郁贲眉头微皱:“理由。”
关晞报出永大集团许老板的名字:“我觉得他不对劲。”
郁贲显然被这个消息砸得发懵,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问出愚蠢的问题,而是立刻登上门户网站,搜索他的名字。
果然。
郁贲面色难看。
大概有一段日子,这位许老板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相关新闻报道中。再向前翻,蛛丝马迹大概出现在半个多月前:永大集团的新闻中不再出现他的身影。
这么喜欢作秀的人消失于公众视野,这是一个异常糟糕的信号:他被抓了吗?如果被抓,是否意味着他欠下的债务无力偿还?
大浪高高卷入半空,沙滩上的人们却依旧欢声笑语。
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郁贲的后背冒出冷汗。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握住鼠标的手冰凉。
永大集团和卓秀集团不同。卓秀集团向来是现金流运营,但永大集团,一直负债运营,而且从2019年开始,永大集团的房地产线就已经不发年终奖了,员工的年终奖改为春节期间2个月年假。
从2019年开始,郁贲已经开始暗示身边的人,不要买永大集团的住宅。
他见过许老板。作为同行,还是竞争公司,他很清楚这个人有多喜欢“大”,性格激进,不顾后果地扩张、拔高杠杆。
彻头彻尾的负债运营啊。
这样爆多大的窟窿?百亿?千亿?还是……
郁贲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敢想。
郁贲马上说:“施远也需要调整日程安排。”
关晞却委婉地说:“郁贲,这是子怡姐的职责范畴。”言外之意是,这将由君子怡决定,并不建议他插手。
郁贲愣住。
他突然意识到,君子怡愿意帮长乐坊匹配优质资源的前提,就是长乐坊项目对她的支持。
郁贲抬眼看向关晞:“君子怡怎么说?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施远?”
关晞模棱两可道:“这要看子怡姐的安排。我们只要支持子怡姐的决定就好。”
君子怡与关晞的结盟,推动了数字化业务与长乐坊项目的结盟。如果君子怡有意隐瞒,长乐坊项目要相应保持缄默吗?
郁贲垂眸思索,闭上眼。
许老板不一定被抓。商业社会从来是利益相关的游戏,许老板牵涉众多,郁贲不认为相关人士会袖手旁观。
但如果君子怡不替长乐坊说话,长乐坊项目一定没有资源。
只有长乐坊好,他才能好。
郁贲终于睁开眼。
这不算背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或许施远没能及时知道,但他总会知道的。郁贲这样告诉自己。他努力忽视了其中隐含的裂痕,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郁贲沉声说:“好。”
关晞点头:“现在,我找个理由替你推掉这个日程。而你,和我去吃个工作餐,当做毫不知情。”
……
面对即将到来的行业海啸,无论关晞还是郁贲,都没什么吃工作餐的心思。
而中秋节当天,开门的商家并不多,长乐坊附近也没什么可吃的。
甚至连陈记糖水都早早关了店,回家吃团圆饭。
郁贲声音干涩地告诉关晞:“我知道有一家店。”
关晞跟着郁贲的指引,把车子绕到大路上,平稳地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