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借调到了交通局,安排在规划建设管理科,县交通局下面还有运管所,区间公路管理站,还有一个机动车驾驶技术培训中心,还有个交通运输队,还有个石料厂。局长名叫姜向平,是县委副记的兄弟,交通局包括李昌俊在内三个副局长,另外两个副局长是金副局长和庄副局长。全局正式职工有四十多个人,加上合同工和临时工有一百一十多,其中规建管理科有十七个人,三个是分配途径来的中专生,其他的都是各种关系进来的人事部门认定的合同制员工。陆运红来了以后,这个科室就有四个中专生了,科长邹正府和副科长王进财、丰慧都不是,都只有高中凭。丰慧是女的,四十多岁就病兮兮的,经常请假。在这种机关单位,某人发生位移调进调出,一般都不是因为谁有特殊才能,基本是背后人际关系在起作用。规划建设管理科可以说是全交通局手握重权的一个科室,陆运红来到这里,很快全局都知道了,他是李昌俊的原因来的。但是,大家都没搞清他和李昌俊是什么关系。李昌俊就是主管公路建设的,大家谁也不敢对他侧目以待,相反都对他友好,科长副科长几个老同志直接称呼他“运红”,或者“小陆”,口气很亲热的如同相识多年的朋友,搞得他还有些不适应。其实他在龙潭区公所修公路的时候,他见过邹科长、王科长,而他们不太记得着他了。

他来到交通局,局里第一次召开职工大会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了当初中学的同学袁旭,两人都非常惊讶,虽然他曾经和考上交通学校的袁旭通过两次信,可毕业后就都没对方的联系的方式,他曾猜想袁旭可能分到了交通部门,可是一点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交通局。袁旭在交通局下面的第三公路管理站,离县城有五公里,可是他在第一公路管理站也就是县城里有个住处,和陆运红原来上班的区公所只相隔不到一公里,只是二人互不知道,平时袁旭又不在县城的原因。袁旭对于他居然到了交通局,很意外,这一下,他和袁旭又可以经常用在一起聊了。

袁旭比他先两年到交通局,现在他已经结婚,不过他妻子也不在县城,在金水河乡的卫生院上班,家也安在那里的,平时,他只有星期天才能回去。他已经对交通局已这个生存环境经比较熟悉的,毫不避讳的告诉陆运红,这个局简直就是个拼盘,人员来源复杂,各种关系复杂,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经过区公所的初步磨练,他已经知道机关单位各种人际关系,是很复杂的,听袁旭这么一介绍,觉得他说得怕有点夸张,但力争小心点,和各位同事都处好关系,暗中留意着他们一言一行流露出来的人际关系信息。

规建管理科科长邹正府,再过一年就要退休,越近退休,越是每天脸上荡漾着一股壮志未酬的愤愤不平表情,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科长,没把县里的公路建设好,作为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觉得问心有愧,对不起党的信任。大家对他都热情的安慰:说他为全县人民的交通事业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人民是不会忘的。可是他一走出办公室,王副科长就开始明讥暗讽或者幸灾乐祸的说:“科长这么多年辛苦,也没混上个副局长,是心里不舒服啊,可以理解,可话又说回来,能力嘛就算不说嘛,化只有那么高点”

过了两周,他才和袁旭的闲聊中得知,原来邹科长和王科长之间有相当深的矛盾,所以王科长才常如此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对科长的憎恨。王科长叫王进才,他的叔父是原来交通局的副局长,已经退休好些年的,因为这个原因,交通局现在的主要领导们都还勉强卖账看重王科长。王科长虽然是当兵出身,转业来的,却是位十分迷信的人,进庙子就拜菩萨,进道观就拜天尊。曾经在两年前,因为八字先生给他算命,要他将名字中的 “才”改为“财”,财源才有起色,因而他把名字改成王进财,就是工资表签字也写成了“王进财”,然身份上倒是没变过。后来好像因为别人的暗中嘲笑,他也觉得不好意思,才又改回去的。他和邹正府的矛盾,是因为交通局下面的石料厂,石料厂揽着全县范围内不少公路建设的石料提供,里面又有不少的没列入交通局编制的工人,都是交通局各路领导和其它和交通局有利害关系的人或官员的亲戚。这位邹科长和王科长各有人在里面,王科长的表弟在里面任石料厂的厂长,邹科长的堂弟邹刚在里面负责财务,两人因为经济上的事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已势同水火,间接的就折射到了建设管理科的两位科长身上,两人常暗中互相诋毁或公开蔑视。科室里面的职工们为了避免受到影响,每每二人起争纷的时候,大都选择沉默或者回避,也没有人去劝和什么的。上面的局长副局长们,也假装不知道他们的事,从来没人过问。

科室里十七个人,其中八个是党员,其它的几个也都在积极争取。在这里,如果要想获得人生较快的进步,入党是最起码的前提条件之一,所以,稍有点理想的人,都先争取个党员身份,放在旁边,以待天时,相当于天真地放懒钓。

才进入交通局的主人公,现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两个,李昌俊,袁旭。而袁旭只是他能给陆运红快速的理清交通局里面的情况,相当于向导。李昌俊很喜欢陆运红,他拍拍他的肩对他说,有人的时候,称呼他李局长,没人的时候,直接称叫他李哥就行。他出差的时候,一般都会把陆运红叫上,跟他一路。一次上市交通局争取县城到渡头镇的县内交通干线拓宽改造项目,也把他带上,一同去开会。他对陆运红说:“既然来到了交通局,就适应这里的浓厚的政治学习氛围;要向党组织靠拢,争取早日入党吧。”

“我知道了。”陆运红说。他听袁旭谈到过这事,回到局里的时候,他马上向局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开始参加支部安排的党校学习。

主人公走上了一条与所学专业不太相关的道路。

“你是怎么评价李局长的?”他和袁旭在一起的时候,他问。

“李局长,我平时接触多些。其它几个局长,相对较少。我的看法,李局长是性情中人,其它三位局长是官场中人。姜局长呢,至少表面挺和人的,但没真正接触过,其它方面不太了解,只听人说,他在想争取副县长的位置,心没在这儿。总之对所有人都好,大家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陆运红到这里来,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收入增加了,比区公所里增加了许多。工资并没有变化,只是补助、补贴、奖金名目繁多:下乡补助,误餐补助,会议补助、加班补助、计生奖,全勤奖、季度奖、让人防不胜防。每逢节日,工会也要发物品,糖、水果、水产品等,算下来,已经每月比工资还多了,他在心里越来越感激李昌俊。而袁旭又对他说,其实,局里有领导职务的,每年逢时过节尤其是到年底的时候,都会收到局里的下级单位如各个公路段、运输队、驾驶技术培训中心和石料厂的人的慰问金过节费,数目常人难以知道,估计一千八百,或一千两千总是有的。陆运红听了,马上又感到一股不平衡。因为这在区公所里,简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两千,就相当于自己在这儿一年多的所有收入了啊!局里二十几个职工有摩托车,但其它的职工都还是自行车,这让他在这里暂时还没有失落感,他开始严格的计算着收入,如果自己也能早日买上一个摩托,至少再次见到钟强的时候,不会感到不自在!

令陆运红欣慰的是排除各方面的干扰,通过高强度的自学考试,他考得了大专凭。参加自学考试的人比较多,不少勤奋的人至少都在两三年才能考完的,他只花不到两年的时间,四次考试就完了,这也得益于自学的课程绝大多数是以前曾经学过的,相当于复习而已。这个专科凭不是全日制的,但依旧得到全方位的认可,至少工资待遇和全日制是一样的,他顺利的加了一级工资,再加上职称已经评上技术员,又加一级,两项合计只有二十多元,和局里所发的各项补助资金而言,简直算不上回事,但他也感到了又一股成就感,当初大哥陆运新为自己规划的先上中专再考大学凭的目标,已经实现了。

他一下子成了交通局里第三个有大专凭的人,另外两人一个是姜局长,恰巧姜局长的大专凭也是自考得到的。一个分管运输管理的和安全监督的金副局长,金副局长是正规的交通学校的。其实还有两人是大专凭,一位是办公室主任,一位是执法科科长,可是他们的大专凭是省委党校的,不被大家当真的。陆运红自考的大专凭,引起了局长的关注,他甚至在局职工会上对陆运红提出了表扬,并让财务上给报销了所有自学考试以来的本费和考试费用,以作鼓励,虽然报销的钱不多,一共只有两百多元,但又相当于一笔意外收入。局长表扬他的同时,还很欣慰的当众回忆起自己前两年参加自学考试的辛苦,其实也是在通过表扬陆运红间接的表扬自己。姜局长号召让大家向陆运红学习,因为局里参加自学和函授考试的职工还有七八个,有的考了几年还没得到凭。

他基本没考虑个人问题了,因为对梁洁的好感在恢复,有时从故意从茧站外面经过,有意无意的打听梁洁的消息,总在回忆起和梁洁一起的很多的甜蜜,如果此时梁洁突然回到身边,愿意和他复婚的话,他绝对愿意。不管她离婚以后,去做过什么。可是他也渐渐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梁洁父亲的反对基本是不可能改变的。她父亲不会让女儿不沾惹农村出身的人,拼力让她以后有更好的生活,与自己父母当初总要让自己考出来,脱离农村的生存环境,本质和出发点是一样的,或许无可厚非。

终于这天,听区公所的黎才说,梁洁他们全家已经搬到省城去,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他才死了心,不再去打听。新到单位,他还没谈女朋友的事,又引起了好事者的关注,因为交通局下属单位的女孩也不少,没结婚的也有七八个,有的就开始鼓励他来个“内部消化”,他没去了解,却更加想起柳扬,可间接的听人说,柳扬现在谈了男朋友,是林业局的,他在心里疑惑,失望,更加恼恨黎才当初横插一嘴诬陷人,对黎才也疏远了。

不久,他终于又一次听到关于柳扬的确切消息,而且提到柳扬的恰恰是欧军。

这天,欧军到县城来找李昌俊,在交通局门口碰到陆运红,他忙问候,欧军望着他,愣了愣,让他到旁边说:“以前就说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没碰到适合的,你谈没有?”

“没有啊。”

“嗯,前天我同事生日,来县里吃酒,在酒席上,碰到我同事有个侄女,嗯,我发现她还不错的,在龙潭区林业站工作。”

“龙潭区林业站?是谁?”陆运红对这几个字太敏感,惊得叫起来。

“好像叫柳扬,是和你同一年分配出来的,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主人公听得血往上涌:“真的是柳扬?我认识。”

“你认识?”欧军问。

“只是,只是”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只是什么?”欧军奇怪的问。

“哎,什么也不说了欧姐,如果她还没有男朋友,或者,她和她男朋友已分手的话,我求你,求求你,一定帮我吧,就柳扬。”他哆嗦的说,简直以为是自己对柳扬的一片苦思终于被老天爷看在眼里,要成全自己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欧军诧异的望着他,说:“那好,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追她呢?”

“我怪自己太胆小啊。”他乱支一句,不好意思对欧军说详情。

原来欧军来县里吃酒,在朋友家宴会上,碰到柳扬,柳杨是她一个朋友的侄女。她只听柳杨和旁人聊天,觉得她不错,也没想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发现他和陆运红还比较般配,又想到以前说的为陆运红做媒的事,碰到他就来说起了。

陆运红回到住处,依旧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悄悄的双手合什,一次次的祷告,希望柳扬已经和男朋友分手,或从来没有男朋友,听到的关于她有男朋友的消息是假的,祈祷欧军能给自己带来最好的消息,自己和柳扬波折就是在接受老天爷的考验,是好事多磨,最终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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