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他差点要一脚踩下刹车。
不,现在还不能刹车。
四周都是持枪的毒贩。
艹!
他救不走他。
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前面的人摆手让他停车,林默猛地惊醒,极力镇静踩下刹车。
拦车的人上前,瞥了他一眼,询问道:“安松呢?”
林默低头答道:“他拉肚子了,让我送货上山。”
对方瞪了他一眼,“这混蛋嫌命长了!”
他没有叫他下车,于是林默待在车内。
路边和竹屋还隔着一道土坎。
拳打脚踢还在继续,林默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血肉里,不忍再看,可当他要撇开视线时,竹屋里突然走出来三个人。
林默瞳孔瞬间骤缩,猛地僵住。
毒蛇递出一支针剂。
闻山却在那之前疾步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阿坤,手里的匕首猛地扎向身下人的心脏,林默的呼吸瞬间骤停,匕首抽出来,背手一挥,脖颈的血喷溅,溅在闻山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血阴鸷。
一刀扎中心脏,一刀封喉。
林默感觉那把刀像是进自己的心脏,抹了自己的脖子,那血像是溅在他的脸上糊住他的眼睛。
自己费劲万般力气建立起来的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堡垒,在闻山挥刀的那一瞬间全面崩塌,化为齑粉,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攥紧得指甲钳进皮肉,握紧的手心里渗出血。
眼睛被逼得猩红,眼泪在一瞬之间流淌,被捂着的面巾遮掩。
突然,车门被“啪啪啪”地拍响。
林默猛地回神,那人低声斥道:“你是聋子吗?赶紧走。”
他的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发不出声,只是赶紧地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不能暴露,冷静,冷静,冷静……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可是浑身还是遏制不住地发抖,面巾遮掩住他的下半张脸,露出的那双眼睛猩红,怎么也无法控制地流下眼泪。
踩离合的脚发软,挂档的手也颤抖得厉害。
车子突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来,挂错档了,挂错档了,冷静,林默,冷静!
他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悲愤绝望,强迫自己去操作货车。
这半个小时犹如烈火灼烧,滚油热烹,心痛得快要被炸干,快要碎裂成渣,可是四肢却冰冷得发颤。
他有那么几次,有那么几次猜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他甚至以为,他就是韩国栋的线人。
他怎么这么天真这么愚蠢?
不,不是天真愚蠢,他对他始终抱有一丝心软,而这心软在那两刀挥去时彻底斩断。
车子终于开到目的地。
林默下车,脚一发软,踉跄趔趄着差点摔了一跤,他不理会这个拉了肚子等在一边的司机,自顾地拿着自己放在路边的箩筐走进种满krat的土里。
漫无目的,仅凭本能地走进这片望不到尽头的翠绿深渊。
一块石头绊倒他,他猛地摔了下去,狼狈不堪。
他慌忙爬起来,想要去捡箩筐,脚却又被箩筐上系着的绳子绊倒,再次摔在地上,他恼恨地垂打着,手指在土地里抓出深深的沟壑,像几道伤疤。
他拼命地深呼吸,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冷静,冷静。
看守过来了,脚步声渐近,他必须冷静。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收拾好脸上的狼狈,抓起箩筐,稳步朝那边已经满了等待他运输搬走的地方走去。
看守停下了脚步,远远朝他喊骂了一句,“你他妈小心点,走路都不会走吗?抓紧时间干活,别想偷懒。”
林默侧身点头。
逼迫此时的自己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干活上,他拼了命地让自己的身体运转起来。
棚里的看守看着他脚步飞快地穿梭在山野间,把各处的krat运送到路边的车上,得意地笑了起来,“看吧,老子骂他一句,就跟抽了他一鞭子一样,陀螺都没他转得快。”
竹屋前。
闻山接过阿坤递来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血。
毒蛇看了一眼手里的针管,抬眸冷冷地看着闻山,“我们还没有逼出口供,小老板动手也太快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