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传授了习字的练法,我却没有勤加练习。只贪图窗外春光如许,心里牵挂着去荡秋千玩耍。如今字写的不好,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学生。”
李邵修垂眸看她:“还有呢?”
江柔安一噎:“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她只是没有勤加练字而已,旁的便没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李邵修面目阴沉,换了一张新纸,又取新笔蘸墨水,令她专心:“什么时候想起来,便什么时候停下。”
过了许久,身后的人终于松手,柔安喘了口气,挺直的腰塌了下去。她苦恼万分,世叔今天怎得脾气这样大?
如严师一般的目光扫视过来,江柔安立即垂头认真盯着眼前的纸,一笔一笔的照猫画虎起来。
明月爬上东楼。
烛火惺忪,烧着发出“荜波”的响声,烛泪流下。过了许久,李邵修目光幽深,落到趴在桌前的姑娘身上。
似乎是手腕酸痛,她微微不适的簇着眉头,贝齿微咬唇瓣,白皙软糯的脸颊上有几道墨迹,显得分外滑稽。
李邵修无奈的叹息一声,一手穿过姑娘的腰,将人打抱而起。
怀里的人睡的不安稳,揪着他的衣领,喃喃自语道:“我练字…练得不好。世叔不要生气,柔安错了。”
李邵修眉头皱的更深。
他为何而生气,气的是她的那手烂字么?
这其中的缘由李邵修不想深思。
他抗拒往深层想下去。
绿瓶和红掌见姑娘迟迟未归,正着急呢,看见信王殿下抱着姑娘回来了。
红掌十分有眼力见儿:“殿下安。姑娘这是?”
“无事,练字练得。”
绿瓶手脚麻利的打来热水,李邵修将怀里的人儿平放到榻上,随手接过热水盆中的湿帕子。
他将那帕子拧干,自然而然的擦拭江柔安脸颊上的几道墨痕。
绿瓶和红掌面面相觑,心中震惊。位高权重,杀伐果断的信王殿下何时这样会伺候人了?
江柔安陷入柔软的被褥里,觉得舒服了,嘤咛一声,脸颊在那只宽大温和的掌心之中蹭了蹭。
“世叔…不骗您。我一定好好练字…”
撒娇的猫儿似的。
墨痕被一寸一寸擦拭干净,李邵修抽回手。他起身吩咐道:“明日备上解乏的汤药,叫她喝了。”
“还有。若是府上有外男,一律不许叫她见面。不论是何人。”李邵修声音微凉。
“是。”绿瓶红掌双双福身,信王殿下走后,互相对视一眼。
“天儿凉了。你先去厢房睡吧,我照顾江姑娘。”绿瓶将盆中的污水倒了。
红掌关上半扇窗户,暗灯,给江柔安掩了掩被子。
榻上的人儿闭着眼,安静乖顺。
红掌微微叹息:“也难怪。姑娘这张脸,真是漂亮。在她面前,谁能不心软三分呢。”
“你是说,姑娘和殿下之间…”
绿瓶若有所思:“只怕是不好说。姑娘拘束礼节,殿下更是克己复礼。”
“克己复礼,那是还没遇上那个人呢。”红掌放下红纱帐上银钩,轻薄的纱簇簇落下来。“你瞧,这房里的帐纱,都是波斯上供的那批上好的料子。桌上随便一个喝水的茶杯,是价值连城的翠锦瓷。姑娘用来描眉的黛,比宫中一些妃子用的还要好。”
红掌接着说:“我瞧着信王殿下最近脾气不好。你可知道为何?”
绿瓶不解:“为何?”
“姑娘到了说亲事的年龄了。太后娘娘说的那个侍郎府上的小公子,今儿还来府上送点心来着。信王殿下瞧见何公子和姑娘一块儿聊天来着,当即脸就黑下去了。我瞧着都心惊胆战。”
红掌和绿瓶灭了灯,只留了一盏照亮用。她轻手轻脚关上厢房门,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