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怨我,我现在是个二等管事,这些佃租事宜可都是王管事同上头商议的。”
尹万利见他如此激动,蹲下身状似无奈的安抚道。
“我这是信了你,倘若不是上回你同我保证,我又哪里会劝说村里人多租田地,你这是害我,害我没法同全村人交代啊!”
里正望着村民怨的怨,骂的骂,大人小孩哭成一团,颤着身子几乎站不住。
虽说今年看起来风调雨顺,但是大伙都被前两年吓住了脚,今年不愿意承租往年那么多田地,导致村里至少还有一半的地没人租。
钱家也是为了这事,特意来了一次村里。
尹万利都是信誓旦旦和自己保证,说是今年如何都不会涨租,让自己帮忙再多劝劝大伙还是照着往年的份额租佃。
里正看着年头属实不错,这才陪着挨家挨户的上门游说,毕竟身为一村之长,怎么不指望大家能多吃口饭。
原本几户人家都要去县里谋活计的,都被他劝了下来。
如今钱家这样变卦,村里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眼下是这样高的佃租,看着村里人忙前忙后一年,到了年末还要饿倒一片,他这个里正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大家。
宋南絮站在前排,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皱眉不语。
若是说那个姓王的才是总管事,尹万利是二管事,他自然要做的是承上启下,提前和里正通个气,安抚底下佃农的情绪。
何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态度还如此恶劣。
“种什么地,还不如去码头上扛包。”
此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
“不种了,原本就是勒紧裤腰带抡锄头,又减一成的粮,全家喝西北风都不够抢的。”
宋南絮身边的人,直接将锄头往地上一扔。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原本从地里赶回来的男人纷纷撂挑子,平日宝贝似得农具不要纷纷扔到桌前堆成一堆,砸的当啷作响。
尹万利盯着底下人愤愤不平,挑眉哂笑。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是签佃契了,要是不种,等到秋日我看你们拿什么来抵租子。”
这话无疑是烈火浇油,几个年轻的汉子呼吸都沉了,满脸涨红。
宋南絮暗道不妙,正欲出声,整个人群突然往前涌,她推着往前,步伐凌乱,差点被脚底的农具绊住,幸好赵刚手快,将她拉住,免幸于难。
“凭什么又涨租,上回来家里不是再三保证过的。”有人气不过,陆续捡起地上的农具,高声质问。
“大伙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说。”
里正眼看乱了起来,挡在桌前安抚众人。
年过六旬的老者如落入滚水中的荷包蛋,被人群挤来挤去,声音都淹没在质问之中。
宋南絮眼看里正急的面色发白,胸口起伏剧烈,怕出事,同赵刚合力将里正捞了出来,扶到树下。
里正身子都软了,鞋也被踩掉了一只,望着乱成团的村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
宋南絮见尹万利被围在人群中,只靠着刘水生两兄弟勉强护着,桌子晃的都要站不稳,推搡中不知道谁家的镰刀朝着那方飞了出去。
尹万利堪堪躲过明晃晃的镰刀,慌忙喊道:“这事我说了不算,你们要闹就去找王管事。”
“龟孙儿子!”
王田原本还在看戏,见他将火往自己身上引,站起来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