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拉牡你先带莫如是下去吧,这段时间我不想再看见莫如是。人老了,说话也不中听,平白杵在这里碍眼。”
拉牡说得对,周阿琳不想再和莫如是较劲,闭着眼睛摆摆手说道:“云珠你和我来一趟,本教主有话对你说。”
巫医云珠吓得眨了眨眼睛,捂着衣领与周阿琳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而与此同时,大魏远鹤楼内,之前焦渥丹特地给梅栎清点的命灯嚓啦一声熄灭了。
“栎清的命灯熄了…”焦渥丹伸手摸向命灯的烛芯,烛芯初还有没有散尽的余温,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咱们怎么办…”
“会不会是南疆那些人做的手脚,让咱们故意以为栎清她…她们好把栎清给藏起来。”紫儿说话时嘴皮也在发抖,她不敢相信梅栎清就这么没了。
“且不说她们能不能做到,就说她们能做不到,她们又为了什么?就为了把栎清给藏起来?”焦渥丹硬撑着说话道:“栎清或早或晚都要出现在大魏,她们这么做又图个什么?栎清的血脉之力注定是藏不住的。”
紫儿脸色更白了:“当初咱们就不该从南疆撤出来,她不就是有一眼圣泉吗?还能既解毒又治伤吗?”
紫儿端着的茶杯往桌上一砸,茶杯碎成几瓣,一片扎到了紫儿的手心,从紫儿的手心里面流了一注血来。
切肤之痛,怎比心中之痛更加疼痛难耐?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自从入了冷月观以后还没见过焦渥丹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去管紫儿的伤势如何:
“是不是把宝蓝叫来,问一问有没有方术可以固住栎清的魂魄,再想办法借尸还魂?南疆那边应该会答应的。”
“还了魂又有什么用?”紫儿自嘲道:“在栎清的尸身还魂,栎清的身子骨早就不能用了,还了魂早晚有一天不得臭了。
在其他人身上还魂,没有梅家血脉,还了魂又能作甚?还不如让栎清死个透底,别去惊扰她的在天之灵。”
焦渥丹讥笑道:“也是,咱们干扰了世间的法则,自然也得承受干扰世间法则的后果,硬是要去拼去抢,什么也得不到。老天爷早把咱们给看透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紫儿喃喃念道:“今朝我可算明白了,就算强大如冷月观,也不能改变事情的结果。既然如此,说什么‘人定胜天’,一切不过是笑谈罢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风桥那边还不知道呢。”焦渥丹往门外指了指:“高家那位也不知道呢,还有梅家、晋王,这一切该怎么结束?”
“还需要结束什么?这个世间就让它彻底烂透了,物极必反,慢慢就会变好的。”紫儿让茶杯的碎片扎得更进去拉些,现在满手都是血,焦渥丹也不管紫儿做什么。
“呵呵,烂透了,什么叫烂透了?大魏因此覆灭就叫烂透了?”焦渥丹拍了下桌子:“那大魏的黎民百姓怎么办?他们不是无辜的?有多少人会因为迫在眉睫的番邦诸战流离失所,失去性命?有家不能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他们做下的孽,他们该还历代梅家女的债!”紫儿的声音高了起来:
“焦渥丹,这一代梅家女可死透了,死得透透的了,你以为还有第二个骊山老母能救回梅栎清?焦渥丹,没有了,这世界上再没有了。栎清她死了,她死了!”
紫儿长得像小孩儿,撒泼耍赖起来更像小孩,闹得焦渥丹眉心直疼。
“紫儿,是不是栎清死了戳到你的伤心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次非要跟着下山,非要到梅家做这次任务?世间没有第二个骊山老母可以帮到梅栎清,但世间还有第二个‘梅家女’可以用。”
焦渥丹忽然间拉住鲜血直流的紫儿的手,紫儿也不反抗,焦渥丹扯着身形比她小一圈的紫儿走到一棵枯萎的花面前,让紫儿的血一滴滴地滴进了土壤里面,很快枯萎的花枝再次复发了生机。
“紫儿,你的原名叫梅紫阙,你是第三代梅家女的亲妹妹。”焦渥丹说出了她早已知晓的秘密:
“世间只道第一代梅贵妃的侄女梅紫虚独得圣宠,知道点根底的知晓梅紫虚是第二代的梅家女,却不知道梅紫阙的妹妹身上也有‘梅家女’的血脉。
如果你当初真为了栎清着想,你怎么放任栎清成为下一任的‘梅家女’?你真像你说得那么无辜,就应该千方百计把栎清支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你在东明的青云观里面有这个机会,你在京城也有这个机会,可你做了什么呢?你嫁入晋王府做了侧妃,虽然是为了方便晋王谢博宇与冷月观联系,但你真的一点私心也没有吗?”
焦渥丹说完把紫儿往地上一推,转身去找拿了块帕子,按住紫儿之前被茶杯刺破的地方,给她压住止血。
“对不起,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栎清…”紫儿捂着脸哭起来:“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姐姐代替我入宫,当初死的那个明明就该是我!如今该死的也是我!”
“你想死,就不想让别人活?少说那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鬼话了。”焦渥丹见血止住了,在紫儿伤口上洒了些金疮药,再拿了块干净帕子帮紫儿把伤口包好:
“你既入了冷月观,也是冷月观的人,大是大非上你要看得清楚明白。咱们冷月观就是为了帮助大魏苍生渡过浩劫,特别是这一回不光是大魏百姓,还有南疆、西凉、赫赫、鲜卑的百姓,咱们更加责无旁贷了。
我知你心痛,我心亦痛。
可一味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就像你赌气割破手指,只是白白流血罢了,不在乎你的人根本不管你流不流血,甚至你流血流得多,他们心里面会更加高兴。紫儿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我也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