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你快去吧,梅大小姐在本宫这里定然无事,您且安心吧。”娴太妃王珊的话说了反而让黄嬷嬷更不安心了。
可眼下黄嬷嬷没有辙,另一边儿的事情要紧。
待黄嬷嬷急急忙忙、慌慌张张走了以后,屋子里就剩下三位主子,娴太妃娘娘王珊、晋王爷谢博宇还有梅大小姐梅栎清。
“梅大小姐请坐。”娴太妃亲自搀着梅栎清坐到她身边来:“梅大小姐好相貌,瞧着倒比王妃更好些呢。”
梅栎清心里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娴太妃娘娘说她比梅栎宁长得更好些。怎么有一种相看媳妇儿的感觉?
梅栎清只得答道:“王妃年纪小,还没有长开。等过些日子长开了,瞧着就更加妍丽了。”
“那可不见得。”娴太妃的话直直地杵在梅栎清脸上:“什么花种开什么花儿,那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像梅大小姐这样的花儿,合该在雨露充足的地方慢慢养着,不是去那贫瘠得不能再贫瘠的地方…呀,梅大小姐你瞧我,人老了一不小心话就说多了,梅大小姐您见谅。”
娴太妃娘娘这张嘴好生了得,怪不得能生出…那样的他。梅栎清总算知道谢博宇的嘴贫出自哪儿了。
梅栎清纵使再坚强,也是没经过人事儿的女子,两颊爬上了可疑的红云。脸色一下子瞧着比刚刚那样惨白惨白、不见血色的模样好多了。
娴太妃娘娘也慢慢笑开了,梅栎清看着看着倒有些痴了,如果不说娴太妃娘娘上晋王的母亲,她倒以为是娴太妃娘娘是刚刚出阁的女子,身上难得怀有一股子天真活泼的气息,难怪先帝爷会喜爱娴太妃娘娘。
这个样子的娴太妃娘娘又和平常不苟言笑的娴太妃娘娘不一样。
“卿卿…你看什么呢?怎么不看看我?”晋王谢博宇不满梅栎清盯着自己母妃看痴了,忘了自己的所在。
梅栎清第一次在除了夏研在的情况下,听见谢博宇亲昵地唤着自己的小名儿,吓得魂都掉了:“谢博宇!快闭嘴!”
“这里又没有外人。”谢博宇猛地从对面蹿到了梅栎清面前:“如果母妃都信不过,我还能信得过谁?卿卿你看你都…”
娴太妃娘娘没有任何意外,那就是早就知晓了谢博宇对梅栎清的心意。
自从千鹤宴上的山洞一别,梅栎清和谢博宇就没有再私下单独见面过。两人之间又经历了种种,虽才几月有余,对两人来说更像隔了数年。
“梅大小姐,有一件事儿宇儿不好说,就由本宫来说吧。”娴太妃款款道来:“有一件事儿,我们对不住梅家。”
梅栎清有些紧张:“有什么事儿,娴太妃娘娘但说无妨。”
“宇儿和梅二小姐至今没有圆房。”娴太妃娘娘的眼神似乎变成了猫眼儿那样的竖瞳,盯着梅栎清喘不过气而来。
没有圆房…四个字一字一字地敲打在梅栎清的心上。
娴太妃娘娘还想说什么?亲已经成了,堂也拜了,景仁宫那边也闹了,不是也没…事到如今还来说什么。
“梅二小姐还没上玉碟。”娴太妃娘娘见还没有说通梅栎清,补上了这么一句。
“还没上”玉碟,以后也不会上玉碟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梅栎清为梅栎宁打抱不平起来:
“娴太妃娘娘想告诉臣女什么?二妹妹没有上玉碟是什么意思?和臣女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二妹妹怎么着已经和晋王爷拜过堂了,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晋王爷这是想置二妹妹于何地?”
在谢博宇与梅栎宁成婚那天,她忍着身子不适回到了梅家,她舍下脸子问谢博宇肯不肯和她一道走?那时半分不肯,现在又给她说这些,谢博宇到底想把她置于何地?到底想玩弄她的心到何种地步?
姐妹易嫁?还是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的物什?
“梅大小姐稍安勿躁。”娴太妃娘娘站起身来,拉着梅栎清的手说道:“很多事情不像梅大小姐想的那样。娶梅二小姐有宇儿的苦衷…日后你自会明白一切。梅大小姐先去让刘女医看看吧,身子不舒服了再在本宫这里睡一觉,等凤藻宫那边忙完再回去。”
梅栎清的眼泪,梅栎清的委屈此时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可她的自尊不愿让她在这些人面前跌份儿:“抱歉娴太妃娘娘,是臣女失礼了。”说完随着娴太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去了另一间屋子由刘女医给她问诊。
“宇儿…”娴太妃欲言又止道:“实在不行莫要强求了。人家是位好姑娘,正所谓‘情深不寿,惠极必伤’,这两样梅大小姐都占全了。”
“那不是很好吗?”谢博宇做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有那么聪慧的女子辅佐本王,何愁晋王府不能打理好?有些事情,终究是本王欠了她的。”
“宇儿你们不合适!”娴太妃发话道:“你们两个性子都要强,终究会彼此受伤的。”
“母妃,事到如今,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谢博宇痴痴地望着梅栎清离开的门口,好像怎么也没有看够似的。
“哎,梅家的女子就是你们谢家男子的劫数。”娴太妃娘娘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母妃我还以为这一次也是皇上,没想到还捎带上了你。早知如此,本宫当初就不该放任你去东明的。”
“不去东明又怎么能摸得到秦王的下落。”谢博宇自嘲道:“我和她怎么都得遇上,不论有没有康平郡主。我和她之间磨不开的。”
“好了母妃,不说这些了。”谢博宇和娴太妃娘娘说道:“以后晋王府您多看着点儿,别等儿子回来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你是怕梅栎宁和卫家那个的事儿东窗事发吧。”娴太妃对晋王府的事情了如指掌:“你放心吧,只管去。当初让你去你不去,现在想方设法、不惜给自己带上绿帽子也要去,饶是你那么聪明,也想不到现在吧?”
“是啊,想不到,以前以为自己会‘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没想到还是要去鸟都不拉屎的西北大营去。”谢博宇叹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