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太好不过了,你就在这相册里挑一遍吧。你看,这张照片,是他们两去了新都之后才寄回家的,我保存得非常完好。照片上,你看看,两个孩子笑得多么灿烂,感觉他们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幸福。你就挑这张吧,要是他们没有出事,他可也像先生你这样英俊潇洒有气质,我的女儿也像你这位女伴一样青春漂亮,充满阳光。你要是打探到他们的消息,就立马打电话给我,我这里2小时都可以接到电话的。这真是太念人感谢了。”老人说完,双手颤抖地把照片交给麦克。麦克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之后把照片放到自己的公包里。
然后他双目肃然起敬地看着两位老人,说道:“原本我是受朋友之托来探望两位老师的,听了你们的故事我非常感动,但我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厚礼,你看,桌子上的这点礼品完全不能表达我对两位老人的敬意,这样,我开一张支票,你到城里的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兑现。我呢,要是有了你女儿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有了这张照片,我想要找到她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麦克拿出支票薄,在上面写了个一百万的数字,然后压在礼品袋下面,老人则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有些手忙脚乱地去找笔写自己的电话号码。他嘴里甚至哼起了小调,这和他刚刚愁眉苦脸的印象截然相反。
收起了老人的电话号码,麦克和郑丽起身告辞,就在走出门口的一霎那,老人突然站起身来,“先生,请留步,我想你是弄错了,你怎么能如此粗心,在给一个陌生人的支票上写下这么大的数字,这足足是一百万,来,放好,把它放回你的公包里。这要是弄丢了,可是要把你急坏了的。”
麦克委婉地一笑,“王老师,我并不粗心,也没有弄错,这是真实的一百万,确实,它看上去是很大一笔钱,可是这点钱和你的人品和精神比起来,它都有些微不足道了。过完春节,带着你的妻子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处去旅游散散心。她并没有疯,她会见到自己的女儿平安回来的,我看你这小店里有很多,想必是经常借阅给学校的师生们看的,你也可以购置一批籍,改善一下你的生活质量。记住,你的女儿可能在接下来的任何一个适合的时候回来的,她可不想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你希望她开开心心,她也是一样的,希望你们是过上她所希望的那样,平淡而又幸福。”
老人的身体再次颤抖,“先生,你是说,我确实是能完全拥有你这笔巨款,也就是说,你开出的这张支票,完全是你的自愿而不是出于粗心。”
“是的,”麦克一边说着一边和郑丽走向自己的轿车,“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应当是有好报的。你问心无愧,值得拥有这笔款子,它是属于你的,你有当之无愧完全自由的支配权。”
麦克上车发动了车子,老人却追到车子旁边,大声招呼妻子,“你快来看,我们总算是碰到了一个好人。”
车子行驶在稍有积雪的通往许家寨的乡村公路上,以前泥泞不堪的乡村公路,现在已经变成了四米多款宽的柏油路。到家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挺好了车,然后下车打算步行。听惯了城市的车水马龙喧哗嘈杂,走在寂静的小路上。清新的空气,夹着寒冷渗入身体里每个细胞,舒爽极了。最紧要的是相隔十年未见的亲人,就在眼前了,沿着通往村庄的道路,慢慢走近寂静空旷的村庄,路边的麦子刚刚长出来,被一层小雪盖住。
瑞雪兆丰年,要是小时候,父亲就会对着志林说,明年的麦子有个好收成,你上学的学费又有着落了。篱笆隔着的菜地里,刚刚翻松过的土地还没来得及种上蔬菜。村庄外边的破旧不堪的学校。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中,它那破烂的样子,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地倒下。
志林的小学生活就是在这里度过的。现在看来,它是完全被废弃了。
在村口,有几个小孩赶着牛羊打算出去放牧,远远地看到麦克和郑丽两个人,流着鼻涕,张着嘴巴,看作这两个陌生人的到来,越走越近了,小孩子围得越来越多,他们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两人,麦克已经叫不出这些小孩子的名字来了,是的,他一个都认不出。他想着,自己当年何不就是这样长大的。
要是自己当初没有走出这个村庄,自己的孩子也该会和他们一样大了吧!他掏出水果和糖,分发给几个小孩。小孩接过水果,胆怯地望着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穿过村子,志林的家就坐落在村头一间破落的小木屋里。这么些年没有回家,村子已经接二连三地修起了一座座漂亮的小平房,高高的墙院与紧闭着的铁门把家与家之间零散地分隔开来。
唯独志林的家依旧和十年前一样。孤独地矗立风雪中,显得更加破旧,屋台上长出了翠绿的青苔,房顶上,正冒出袅袅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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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中年妇女远处看着麦克和郑丽,在交头接耳唧唧喳喳地议论着些什么。看着后面拿着糖果的几个小孩,就各自把自家的孩子拉走了。
在麦克快要走到自家屋子的时候,邻近自家木房的小洋楼里一个妇女凑巧开门出来,眼光触及到麦克和郑丽后又一下子收了回去,麦克认识,这是他大婶,她的模样只是苍老了一些,其它几乎完全没有变化,妇女没有任何回应,砰地又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那老年妇女又把门打开,站在门口偷瞧着麦克他们。似乎正在偷看着一件新兴事物一样稀奇而又警觉。
村庄的一切变得那么陌生,一切都显得那样寂静。仿佛这根本就不是志林的家乡一般。
麦克轻轻地推开自家的小木门,屋子里有劈柴的声响。这证明家里还是有人在的,门边上的春联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完全发白,有的已经脱落。
而那扇残旧的门已经挡不住寒风的肆掠,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了自己这十年来天天在脑海里闪烁的身影,母亲正躬着身子向灶里添柴,他真想大叫一声,妈,我是志林,我回来了,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
母亲的听觉和视觉或许都已经不好了,直到走到母亲的身边。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往灶塘里加柴火。
麦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两行热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他知道,他终于回到了这个离开了十年的家。这是他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时刻,这一刻终于来了。她静静地看着眼前母亲的身影,才五十岁的年纪,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头上很随意地用戴上一个很破旧的毛线帽子,这种帽子,就像是婴儿戴的,现在已经明显用不着了,她上身穿着很破旧的棉袄,外面却套着一层校服,校服已经经过多次缝补,看不清颜色,校服的裤子也打上了很多层补丁,看上去全身臃肿不堪,手脚也不再像当年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