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家三口和麦克一起享用了他们团聚以来的第一顿晚餐,晚上,私人医生对吴宗华先生和麦克两人的全身,都做了一次详细的体检,还好,吴宗华除了脚部还需要休养恢复之外,两人身体都没有大碍,老易晚上过来和大家聊了一些家常。
在一番寒暄和问候之后,老吴和易先生开始了对话。老吴说道:“哦!我的朋友,你刚才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起你姓易,名松江,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一个人。”
“吴先生,你想起了谁呢?不会因此而让你显得不安吧?”易先生陪着笑脸说道。
“不,怎么会不安呢?相反,显得十分荣幸,甚至说是十分高兴,多年前,我们有个一次合作,就是在收购信嘉的时候,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最后也都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你说的这个人,他是不是跟本人一样,也姓易?居住在马国,也是个富豪,公司旗下也有博彩和很多各行各业的业务,易某虽然孤陋寡闻,收购信嘉这件事我听过,干得非常漂亮。”
“正是,”吴宗华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是姓易,而且跟你长相非常想象,名字也是跟你仅仅一字之别。靠着自己强大的经济实力,在马国很有影响力,甚至都能跻身超级富豪之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都以为就是我的那位老朋友了。”
“你说我们的名字是一字之差,而且在马国,超级富豪,我就响起来了,这个人他是谁了。是不是易长江先生啊?”
“哦!正是他。”吴宗华哈哈大笑,“正是他,难道你也发现了,你和我的那位老朋友,有很多相似之处了吗?”
“他是我哥哥,他叫易长江,我叫易松江,我们以前一起去大马闯荡,后来,他深耕马国业务,我主要在公海和菲国发展,所以,你和他有过一次合作,我记得他现在还掌握着信嘉的这笔股份,升值也有几十倍了,你只认识他,而不认识我,不过你既然是我哥哥的老朋友,也就是我的老朋友了。以后要是还需要有其它方面用得着我的话,我们也是可以深度合作的,只要大家都有钱赚,这又何乐不为呢?”易松江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合作,是一定会有的,你兄长为人豪爽,我看你也如此,不过,我已经老了,得给年轻人机会,一边让他们锻炼锻炼,也顺便学习一下前辈们的经验和见识。”
“吴先生,你这是要打算隐居幕后,把女儿佳琪姑娘推上前台了吗?你还年轻,在商场上,你这个年纪,还真不算大。在我们这里有句谚语,年轻的舵手虽然意气风发,八九点钟的太阳虽然朝气蓬勃,但终究还是抵不过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哦!不,易先生,我女儿还小,经历的事情也还少,我还不打算把他推上前台。我说的是这位年轻人。”吴宗华也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向老易介绍了麦克,并说道:“他是我相识多年过命的朋友,是的,这么多年,我把他看成我的最知心的朋友,感情甚是父子,以后我老了,行动也不便了,如果有机会,你们得多多合作,他年轻,但人聪明,易先生,作为前辈,你得多多指教,今后家族的在的很多事务,都可能会交由麦克代劳。”
“哦!我明白,哈哈,我明白了,吴先生用心良苦。”说完又爽朗地笑了几声,易松江走上前和麦克主动的握了握手:“麦克,吴先生能看好你,说明你深得吴先生的信任,很高兴认识你,用得着老哥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相信我们能合作愉快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喜欢结交朋友,朋友交了,生意也就成了,我做人的宗旨就是,大家合作挣钱,这才是重要的。”
“一定一定,易先生,到时候希望你不吝赐教才是。”
三天后,他们登上了飞往温哥华的自家飞机。
刚走出机场,两辆宾利轿车就停靠在机场边上,吴先生拉着许志林的手,“麦克,你坐我身边。”于是方小姐和佳琪坐在前面一排,吴宗华和许志林坐在后面一排。
一行人上了车,车子平稳而快速地驶向西温区的吴家别墅。这里背山面海,周围一半被海水包围,一半被森林笼罩。海风拂面,如同丝绸轻轻地从皮肤上划过,说不出的舒适,也正因为这里环境优美,气候宜人。吸引了很多香港豪门和中东石油商,美国超级明星和世界各地的富豪前来置业。而吴家这栋别墅在地理位置和气势格局上,显然是高过旁边的豪宅一筹,有如鹤立鸡群之感。
车进入别墅,别墅前面是棕榄树和宽阔的草坪,显得宁静而又安详。“宗华,这是你出事后我们全都从安省搬到温哥华来了,我现在不求别的,就只图个全家平安,看到你能平安回来,我真的就像做梦一般,这比多少钱都重要。我想,老爷子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真的像做梦一样,从不见天日的地方到这有山有海的别墅,我也像做梦一样,可是,这原本当初就是这样的生活啊!是谁把我害的进入那不见天日的牢房呢?是谁把原本属于我的幸福给剥夺了呢!我的父亲,我的妻子和女儿,八年未见,他们几乎都快认不出我来了,我忍受了一生中最艰难的历程,忍受过饥饿和寒冷,忍受过毒打和羞辱,是的,我活下来,就为了还能看到我的父亲,妻子和女儿。今天,总算是到来了,你说我的心里该是有多高兴。”
方小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先生,你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等会见到父亲,可不要提这些了。父亲年纪大了,他经受不起这样大的刺激。”
进了大厅,果然老爷子正在闭目养神。一家人进来的时候,方小姐走在最前面,麦克和佳琪一左一右搀扶着吴宗华走在后面。人刚进屋,佳琪就大喊道:“爷爷,我们回来了,爸爸也回来了。”
老爷子看到满头白发身形消瘦被扶着进来的吴宗华,颤巍巍地站立起来,“你是?”
还是佳琪打开了这沉默的尴尬,她笑了一声,“爷爷,他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儿子,我亲爱的爸爸,吴宗华啊!难道,难道你真的不认识他了?”
方小姐也赶紧正色地说道:“爸,他是宗华,老天有眼,我们总算是把他给你带回来了。”
老爷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吴宗华,他的脚步踉跄,杵着的拐杖手分明在颤抖,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比起吴宗华的雪白,似乎看上去更年轻、更有精神一些,他的皮肤苍白,皱纹不多,双眼似乎只剩下一道细小的缝隙,但就是这道细小的缝隙里流露出的眼神,要是在平时,你可以看到流露出的是精明、机智、历练和坚韧。但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久经商场的沧桑,也看不出那种摧城拔寨的勇猛,更看不到那种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霸气和智慧。而是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一样,眼里流露出慈爱和关怀。
此时此刻,他像一个孩子,眼神有些慌乱,走动的双脚有些颤抖,平时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大家风范再也看不到了,不再像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此诧风云的商人,他变得有些焦躁不安,手足无措。恐怕在商场让他一下子损失几个亿也未必有现在这样狼狈不堪,又恍恍惚惚。
他嘴里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方小姐或佳琪的说话,“你你……你是宗华,你你……你回来了,我的孩子,得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我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我我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你在我身边。睁开眼就……就看不到你了,这些年里来,我在想,我这一辈子是造了什么大的孽才会让我的孩子受到如此的伤害和磨难,我这些年里不在过问公司的事务,一心扑在慈善的事业上,去寺庙求佛,天天烧香,给内地的慈善机构捐款,给山区的孩子修建学校。给不发达的地区医院捐献医疗设备,哪里有灾害,我都是带头捐钱捐物,我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就是希望你早日能回来,老天有眼,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是担心这辈子咱爷俩再也见不到一面了,老天有眼,终于,老天还是开眼了,我还是见到你了,在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我的儿子。”老人说着已是双颊颤抖,一行泪珠跟着挂在了脸上。
“爸,我回来了,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很好的,瞧,我一切都好,比起你所经历的,这不过都是皮外伤。”吴宗华打断了父亲的话。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脚步已经走到了吴宗华的身前,“你很好,你还很好,你看看,我都认不出你是我的孩子了,你的头发比我还白,皱纹也都比我还深,走起路来比我还吃力,你的皮肤,哦!我的儿子,都已经有了老年斑,一看就是长期缺乏营养,你还告诉我你还好,我的孩子,我一直在问自己,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让你受此遭难,要是真是因为我做了什么错事,老天,你就惩罚我一个人吧,不要连累我的孩子,我宁愿舍弃一切财富,我宁愿一切灾难,都降落在我的头上。”
吴宗华的双臂抱紧了眼前的老爷子,老爷子爱抚的摸着吴宗华的白头,一个年近八十的人和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哭哭啼啼地像两个小孩,如果恰在此时有一个摄影师或是一个艺术家能把这动人的一刻给抓拍下来或是临摹下来,那一定是一幅感天动地的伟大作品,因为现场的感人情况是用字无法描述的,只有用生动的画面才能让观众更为感动和震撼人心。
良久,吴宗华才慢慢地开了口,“爸,这和你无关,跟你造不造孽是两回事,你是一个正直善良而且勇敢的人,挣的钱也是靠着智慧和能力,你并没有欺骗合作伙伴和任何人。我的事,是因为别人造孽,是因为遭人陷害,总之,你不要自责。你做的慈善事业,别人会记住你,因为帮助到别人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我能平安归来,和你烧香拜佛和做慈善都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孩子,这我知道,我也不是迷信的人,这也是我求的一种心理安慰,好了,你能回来就好啦。”
“可是,爸,我是能回来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能回来的吗?”吴宗华说道。
“你说说,快给我说说,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老人说着自己挥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