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就来了一位四旬左右员外打扮的富绅男子,有几分雍贵之气,四方大脸上红光满面的,颌下蓄着短髯,一身团花锦袍,足蹬高腰棉靴,拇指上还套着玉扳指的。
“在下孟州刘靖,见过这位尊客,敢问尊姓大名?”
此人在刘宝云陪同下出现,入来居然客客气气先给刘三坤见礼。
兑银300万的豪客,他自坐镇孟州十余年来还是首闻首见,心下吃惊非小,哪里敢怠慢了这位?刘宝云也说了,来人极有气势,怕是后面有大靠,兴许就是来寻咱们鼎源孟州分号麻烦的。
很明显,这真是一桩大麻烦,这事一但嚷嚷开,孟州必定出现兑银风潮,甚至会波及到另两家大银号‘庆记’与‘广茂’。
这位刘靖也不一般,他是孟州豪族之一刘氏当代族长,家财殷实丰厚,刘氏更是百年豪族,底蕴确实不小,鼎源到孟州发展分号肯定就绕不过孟州的豪族名门,刘氏就成了‘鼎源’在孟州最大的合作者,双方划定几成分润,本金几何,‘鼎源’在孟州得到象刘氏这样的豪族支持,才得已迅速铺开‘鼎源银票’宝钞的利贷生意,刘靖也就成了鼎源在孟州分号的大掌柜的。
其实,不用去唐州总号,刘氏要是拿不出300万现银,都有负其豪族之名,何况长年收银出纸,积攒都数十年了,怕是刘氏庄子上银子都能堆成了山吧?
但兑银这桩事对于做银号的他们来说太敏感,银票宝钞一但不稳,是世道要乱的一个先兆,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有人看出私营银票之大弊利害了吗?满朝衮衮诸公也不都是酒囊饭袋,问题是还有三大银号没喂饱的存在吗?
要有,那也必是‘新贵’,绝不可能是老人。
刘靖心念电转,暗自琢磨思忖着这些,嘴上十分客套的套尊客的话。
“敞人亦姓刘,名三坤、字光才。”
“未知尊客在哪里发财?”
“‘青天司’。”
你问,我就告诉你。
青天司?
刘靖脸色顿时就变了,入孟州的钦差使臣不就是‘青天司’的镇抚使陈道玄吗?
不过,此人进孟州已有多日,却一直十分低调,亦不公然露面,很多人在猜测他要做什么呢?
不想,镇抚使的第一刀斩向了‘鼎源孟州分号’。
这也难怪刘靖脸色大变呢,说起来他们老刘氏在孟州那绝对是豪强之一,比什么孟州四杰亦不逊色,论财力比他们只强不弱,但青州发生的事刘氏也清楚的,镇抚使以雷霆手段就灭了青州三大匪之一的‘豹突涧寨’,那还是京城罗太后做靠山的啊,可灭就灭了,还一把火烧了干净,二罗人头都被拿去筑了京观,杀一儆百啊。
还有人说青州另二匪‘义贤庄’的玉虎侯周昆和狐丘岭智狐都被青天司整合了。
至于是真的假的,外界自然没人知道,总不能跑去二匪那里头号吧?你就算问人家也未必告诉你个实话。
总之,这个钦使陈道玄绝非易惹之辈。
在孟州不知多少豪族名门心头忐忑着,刘靖想不到人家先找上了他的鼎源分号。
他心里很是咯噔了一下。
“刘、刘大人,这几日未曾去拜望钦差使臣陈镇抚使大人,实乃刘某之错,还望大人美言一二,午前,刘靖必望州衙去递去拜贴,就兑银之事,亲自给镇抚使陈大人一个交代,不知尊意若何?”
“……”
刘三坤浓眉一挑,人站了起来,“鼎源在孟州的分号,你说了能算?”
“能算,能算。”
“那好,某便给你个面子,走!”
刘三坤一抬手,多话不讲,领着他的人便离开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
刘靖赶忙吩咐刘宝云,“还不去柜前支应着?若平百来兑银,尽数满足,更发话出去,无现银之虞,他们有多少只管来兑,先平了这波小小风波,只要安抚住那位镇抚使就无虞矣。”
“是,东家,小的这就去。”
打发了刘宝云,刘靖也不敢在银号后堂坐着了,直接备轿回刘府,和老爷子商议此事,这是个大事啊,一个应付不当,就怕孟州刘氏危矣。
他匆匆赶回刘府,直奔中堂去见家中老爷子。
刘云是这代孟州刘氏族长,但他并非长子,胞兄有点腌臜,酒囊饭袋一个,老爷子发下话,保他富贵一身便罢,家族中大权给了老二刘靖执掌,而他也的确没叫老爷子失望,这十来年做真心不错。
“父亲,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