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道理李裕肯定是晓得的,参叩也是真的,跪下了磕了头,毕竟你是一草民,人家是正四品大员的镇抚使,加了钦使的话还要抬高半阶至‘从三品’呢。
一介草民在京城之外还能见到正四品以上的高官,简直就是一个奇闻,概因京师之外没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哪怕是望郡‘刺史’如陈叔平也就是四品,他加了‘路督抚使衔’才是从三品,父子俩的官居然一样品阶,这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奇事美谈。
“李庄主,请起来吧。”
陈道玄居然亲自下了宝座,亲手将李裕搀扶起来,可见相当重视。
李裕都有些受宠若惊,“一介草民岂敢当大人如此礼遇?万万不敢啊……”
“无妨,看座。”
陈道玄请他落坐,李裕心虚的,只敢半个屁股搭住椅子前端虚坐。
而陈道玄这才缓步回到案后的大座上去。
“了玄,吩咐人给客人上茶。”
“诺。”
后边屏风处的了玄立即就是一摆手,堂后有獬卫侍应着,赶紧去沏茶。
李裕等陈道玄坐下了,心头才稍安,别看这位年轻,官威真是十足,尤其大补服上明晃晃的金色独脚獬扎眼的厉害,释放出一股无上的威严气息。
衙堂虽无多余之人,案侧侍立一绝代红粉,一身甲胄打扮便知是‘女将’,案下立着近九尺身量的彪悍猛壮汉,手执巨戟,一脸的杀气腾腾,再就是衙堂门口的少年武卫执一杆凤翅鎏金镗,左右两侧侍立十余獬袍肃容的‘獬卫’,谁心里不存敬畏?
就这,‘龙禁卫’还没出来,他们不用衙堂外伺立护卫,都在后院养精蓄锐呢。
“本使初至孟州,对这里的状况不甚了了,一路上智深徒儿倒也讲了一些,但也只是毛皮,毕竟他非孟州人士,故本使着他保荐一个对孟州本地熟识之人,他便荐了李庄主你,今日始见李庄主,也是仪表堂堂,沉稳更兼静气,想来是不差的。”
“大人谬赞,草民愧不敢当,”这李裕年近四旬,的确是仪表堂堂,颌下蓄短髯,容颜甚伟,颇有‘员外’气象,一身锦袍束带,头上更是黑貂绒的棉帽子,尽显富贵之身家与众不同。
他身上却并不带刀剑兵刃,可见出外往来必有扈从随身,不可能是自己个儿。
其右手大拇指上套着的一个祖母绿的玉扳指就价值不菲。
这李裕的态度还是十分谦逊恭敬的。
“孟州码头这一片儿,李庄主你讲讲看……”
陈道玄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李裕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来了孟州的第一眼就盯上了码头这块肥肉。
要问孟州有什么?
其实就是‘码头’水陆货运这个周转港,孟州的诸多产业都依赖于这个码头而生,孟州要是没了这个码头,不可能聚养二十多万人口。
一句话,无商不富,而码头是云集着百商千绅,他们任何一家的产业都离不开这。
好多孟洲澜州的富绅都跑去京城置业,要知道在京城买一处房产可不是小数目,关键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轮都轮不到你呢,‘士农工商’你排最末,你懂了吗?
想在京师东城买一幢豪宅的人富绅都从北城门排到南城门外了,却没见有几个人真的能买到的,银钱非是万能,但无银是万万不能。
陈道玄上下打量一眼这个李裕,便知其家财万贯是肯定,而且一脸精明相,这人绝对是个精明生意大佬,又兼有江湖上的地位,被称为‘孟州四杰’又岂是侥幸?
“是,大人,码头上的利益,草民的‘义勇庄’也略沾一二分,但也仅此而已,豪商大户太多,比如名满天下的‘三大商号’就是码头最大的获得者,他们三家就瓜分走孟州码头差不多五成利益,州府商赋税入大约能占一成,其余的四成最少都有几十豪族共同瓜分……”
三大商号?
又是三大商号?其中有‘鼎源’,这是陈道玄到这个世界以来又一次听说这个。
此前忙于公务,还真的未将什么‘商号’放在眼里,现在看来大大低估了其能量,孟州码头的五成利益居然被三大商号就瓜分了近五成?
也就是包括‘鼎源’在内的商号他们每家都要分走孟州码头一成六的利益?
“孟州另三杰都是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