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有说的是实话,伺弄半年的麦子,眼看就要入场收获了,这个时候要是淋了雨,天热再来不及晾晒,逞等着吃麦芽吧。
关键麦芽不是豆芽,它不能吃啊。
苏大海和白红梅都起来了,他们分的那片地块还有一部分麦个子没有搬走,黑灯瞎火的搬是不可能了,只能拿两捆草毡子盖上。
家家户户都有这东西,是用队上分给个人的麦秸打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七十年代的农村,塑料油纸很少见,草毡子占主角。这玩意也很稀罕,都是高搁高放,保存很仔细很用心。
苏忆安家的两捆草毡子就放在房梁上,苏大海踩着桌子,桌子上面再放个椅子。
踩上去还不够高,又加了一个小板凳。
这会够到了,两捆草毡子都递下来了。
下凳子的时候,苏忆安帮着扶着,“爹,你小心点。”
不知道算苏忆安未卜先知,还是乌鸦嘴,苏大海往下走时,踩歪了一点,整个人从椅子上掉下来,掉到桌子上又滚到了地上。
苏忆安和白红梅赶紧把苏大海扶起来,一米多高,还摔了两次,又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爹,快活动一下试试,有没有摔到哪里?”
别的地方没有感觉到,就是脚不能走路了,是崴脚还是伤到骨头了还难说。
“爹,你先在家歇着,我背着两捆毡子去收麦子。”
雷声越来越近,不能等下去了。
“让你妈跟你去,我不乱动。”
“我妈也别去了,拾掇拾掇院子,我知道一下雨你就急……放心吧,我和大哥说一下,让他帮我。”
隔着苏建军不远,侄子又是个实在的,老两口也就没有多想。
苏忆安背起草毡子,打着手电,急急地向麦地跑去。
路上遇到不少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近处的脚程快的,都有往回走的了。
经过苏建军家的地块,苏忆安其实也看不清楚有人还是没人,就喊了一句,“大哥,呆会去和我弄草毡子。”
就匆匆走了。
晚上安静,声音传的格外远,叶思远对谢瑾年说:“就来了苏忆安一个人吗?年哥,咱弄完了,要不要去帮忙?”
还没等谢瑾年说话,姚流苏已经开口了,“叶思远,苏忆安对年哥那样,你还非要让年哥往苏忆安跟前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叶思远不耐地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只知道黑灯瞎火的,苏忆安是一个人,年哥在户口本上还是人家的丈夫。”
“苏忆安对年哥做了什么,叶思远你是不是都忘了?有她这样的妻子吗?”
“姚流苏,你越权了,怎么做年哥说了算,由不得你我。”
“叶思远,我和你有仇啊,你处处针对我?”
“好了,别吵了,光活不够我们干的?”
眼看着雨要来了,谢瑾年真佩服这两个人,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
人多力量大,知青四人组都来了,活干的比较快,再把草毡子拉上,用绳子捆住石块固定住,要防止风大把草毡子刮跑了。
谢瑾年检查试了试还算结实,于是拍了拍手说:“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没有的话咱就赶紧走,雨很快就来了。”
雷声几乎在头顶上响了,闪电忽闪忽闪地把黑漆漆的夜空划成一条一条的缝。
“走了——”
叶思远欲言又止,罢了,兄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干涉的,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