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刘辅国高声喊道:“你们不愿退回田地,我说了不算,正好孙大人来了,咱们请孙大人与你等分说!”
孙传庭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不由冷笑连连,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在孙某面前施展拙劣之计,整顿卫所之事今日必须做个了断了。
他下马向官署门前行去,护卫赶忙有人上前,准备开道,谁知人群竟自动分出一条道来,孙传庭看都不看两边一眼,片刻间经过通道,来到官署衙前,三十名身穿重甲的护卫随侍在他两边,将他与人群隔开。
刘辅国等下了台阶迎候,孙传庭等众人施礼过后,背着手走上台阶,转身面向人群,目光灼灼看着人群,两名护卫举着盾牌在他身侧。
孙传庭开口道:“整顿卫所,退还侵占之公田,是本官依据太祖所定之律令,念及尔等数代为朝廷效力,本官特意把将官的口分田增加数倍,远远多于普通军户,将来不管是自己耕种还是佃租出去,一家人自会衣食无忧;尔等还不知足,今日竟聚众喧哗,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说到最后,孙传庭的语气严厉起来。
场上众人依旧震惊于刚才马队到来的气势中,没有一人敢出言顶撞。
孙传庭继续说道:“今日乃退还田地的最后期限。据三卫指挥使的禀报,他们愿意执行本官之令,但属下抗命不遵,并且有哗变之态势,力请本官前来弹压。刚才你等也看到了,本官标营已经来到,尔等仔细想一想,是否有对抗朝廷及本官的本钱,十息之内还不散去者,将以作乱之名诛杀!”
人群中开始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很多人已经开始动摇。
标营的巨大威慑力已经把他们的侥幸心理击垮,毕竟匕首短刀根本无法对抗全副武装的马队,性命最重要。
田地少了到时候想办法再捞回来便是,没了命啥都没有了,要是被孙愣子下令以造反作乱为名击杀,家产就会全部充公,妻儿老小发配边疆,那可就啥都没了。
想到这里,很多人已经开始移动脚步,准备散去。
刘辅国眼看着精心布置的计划要完,立刻朝前方的人群中使了一个眼色,人群里立刻有人高喊道:“别听狗官放屁!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他不敢随便杀我们!要是退还田地,家中妻儿老小吃甚喝甚!难道要和那些穷军户一样吃糠咽菜不成!把狗官宰了,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大伙上啊!”
一声弓弦声响起,一只利箭从人群中朝孙传庭射来,孙传庭来不及闪避,身侧的一名护卫迅速举盾遮蔽,蹦的一声响,箭矢撞到铁盾上后滑落在地。
随即前排众人纷纷从怀中掏出短刃呐喊着冲向孙传庭。
看到有人箭射巡抚,并且有人冲向大门处,人群顿时混乱起来。有人想跟着前冲,有人想逃向一边,各种喊声叫声喧嚣而起。
分在在四周的标营马队中有人朝天射出一只响箭,罗世芳立刻催动坐骑开始带队往里冲杀,刘辅国心中一喜,面上带着惊慌之色喊道:“保护巡抚大人!”喊罢,上前便要拽住孙传庭胳臂往官署里拖。
数名护卫迅速上前将其隔开,把孙传庭护在当中,其余护卫抽刀与蜂拥而上的卫所将官的家丁拼杀起来。
孙传庭身边的护卫都是挑选的精锐之士,个个身材高大,手握长刀,身披重甲。卫所家丁平日根本不操练,加上都没有上过战阵,只凭着一股血勇之气拼命向前。
一名标营护卫手中长刀匹链般斩下,冲在前面的一名家丁从肩膀处被斜劈成两截,鲜血四溅。
另一名护卫长刀一挥,一名家丁头颅高高飞起,脖腔里的鲜血喷泉般激射而出。
一名手持阔大短斧的护卫横着一斩,将一名家丁拦腰砍成两半,腹腔里花花绿绿的场子流淌出来,让人闻之欲呕的腥臭味四散开来。
其余的护卫刀砍斧劈,眨眼间众人眼前一空,所有冲在前面的家丁被斩杀殆尽。
孙传庭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血肉飞溅的场面并未使之动容。
刘辅国等人看到如此惨烈的厮杀场景,胸腹之间被飘散的血腥味催迫,个个低头弯腰开始吐了起来。有的吓得双腿发软,瘫坐于地,小便失禁。
罗世芳直冲向孙传庭所立之处,长枪横扫,战马所到之处人群不是被马踏便是被枪扫飞,余者见状四散逃离,惊叫声惨嚎声响彻全场,片刻之间便杀到了官署门前。
他看到孙传庭被护卫护在当中,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马队都已杀穿人群聚集过来,这次标营加上随身护卫孙传庭的重甲护卫,一共来了两百人,其余的留在西安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本来按罗世芳的意思,一百人就足够了,他根本瞧不起这些连土匪都不如的卫所兵丁。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来了一百骑,罗世芳下令聚集过来的骑兵将逃离的卫所之人驱赶过来,周围看热闹的军户早就跑的没影了,剩下的都被马队像赶羊一眼赶过来跪了下来。
孙传庭见大局已定,遂笑吟吟的看向刘辅国,开口道:“刘指挥使,听说你在官署里为本官准备了一份厚礼,咱们进去瞧瞧如何?”
刘辅国等人吐的昏天黑地,早就没了力气,个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听到孙传庭的话,刘辅国已然明白,自己所有一切都落入人家的算计当中,他脑中一片空白,眼神空洞,整个人瞬间苍老许多。
官署大门内走出一人,正是程千里,他身上溅满鲜血,手中软剑上犹自滴着血水。
看到孙传庭后,程千里倒握软剑,向孙传庭拱手施礼道:“报大人知,里面作乱之贼已全部擒杀,后事如何,还请大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