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镇抚司共抄得黄金白银铜钱若干,共计值银八十余万两;商铺宅院若干间,俱已封存起来,等候皇帝的旨意再去处置。
这些都是经过过滤后的数字,梁琦等人匿起来的银两也得占这个数字的一成左右。
对于这种事,崇祯自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清楚具体数字而已。
他对此采取的是隐忍的态度,暂时不打算追究的太过细致。用人之际,总要给具体干活的人一点想头才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亘古未变。
犯官们的宅院和古玩字画自是尽快变现,杨瑞和黄灿在扬州的宅子应该很抢手,环境和位置都相当不错,数万两银子对于财大气粗的盐商根本不算事。
商铺自然是留给四海商行使用,正好让商行在繁华的江南有个落脚点,更利于以后的发展。
当奉召而来的阁老重臣传看完这次查抄的清单后,脸上的表情都是相当精彩。
有的愤怒,有的震惊,有的无所谓,有的则露出心虚的样子。
温体仁很生气,看完清单后他觉得这辈子活的很窝囊。自己费尽心力才爬上了如此高位,一生所积竟不如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一成。
不!竟不如一个刚入流的从九品职官半成!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他身为臣,对锦衣卫有着天然的敌视,但这次同行的行为确实让他感到愤怒。
他出列拱手后怒声道:“启奏圣上,此次锦衣所获令人触目惊心!臣为官数十载,未想到从五品之官员,竟能贪墨如此巨款!不严惩此僚难正朝廷纲纪!将其拔至此位之人也不可放过!”
老温这时候也不忘给别人上眼药,他的政敌满朝廷都是,反正这帮犯官与他无关,干脆将他们背后的人一块收拾掉才好。
王应熊也出列奏道:“启奏圣上,淮安盐提举司所为,确实令臣震惊。依臣之判断,此乃个别行为,大多数官员还是廉洁奉公,一心为朝廷的。臣以为朝廷应加强对低品官员之监管,预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他觉得说无官不贪有点过分,但大家利用职权谋取一点个人私利也属正常,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能再扩大打击范围了,要不后果会让朝廷很难堪。
张至发没有吭声,淮安盐提举司同提举就是他的门生,也是通过他的运作才到任此位,适才温体仁所言针对性很强,他既恼怒老温之言,心里又莫名的心虚。若是皇帝真要依了温体仁之言彻查,黄灿之事很容易牵扯出他来。况且目前还不知黄灿在锦衣卫手里是否把他给供出来,这让他有点心神不属,低头默想如何推脱他在黄灿一事上的责任。
户部尚侯恂出列奏道:“敢问圣上,抄没犯官之家产,有无户部一份?虽说今年户部稍微宽松些许,可各地赈灾安民仍需巨额钱粮,臣委实感到心神俱疲啊!此事牵涉到两淮盐事,那保不准此后朝廷又少了一项财源,圣上也要为朝廷多想想啊!”
比起崇祯八年时,户部日子已经好过了许多。皇帝每次查抄官员的财物,都会折银后允给户部一些,并且很多本该朝廷负担的花销,皇帝都用内帑解决掉,这样户部就节省了不少大额支出。加上尚未受灾的江南各省上缴的赋税,太仓银中还有存银一百万两左右。
但没有嫌钱多的。侯恂当然知道皇帝近两年来发了财了,不仅是抄家,还组织了商号赚取巨利,并且好像新盐背后也有皇帝的身影,这次拿淮安盐提举司开刀,明摆着就是为了给皇室敛财清理障碍。
既然想通其中关窍,那这次抄来的银钱说啥也得给户部一些,反正以后天下的盐利都成你朱家的了,你怎么也得让天下人跟着沾点光吧?
崇祯看着侯恂精神矍铄的模样,哪有半点心神俱疲的样子?
可人家已经看出来了,这次抄家就是皇室和地方争夺利益引起的,也点明了以后朝廷会没有了盐课收入,不给点真是说不过去了。
还未等崇祯点头答应,左都御史李邦华出列奏道:“圣上,臣以为管中窥豹,一个淮安提举司上下就能捞取大量银钱,那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呢?其情不言自明!臣身为柏台主官,对官员贪渎之事负有监察之责!请圣上准许,督察院派员前往扬州,彻查两淮盐使司!”
侯恂不满的瞪了李邦华一眼,他眼看圣上就要点头答允,可李邦华成功的把皇帝的视线给转移了。
崇祯果然把侯恂的话给放到了一边,他点头赞许道:“李卿之言甚是,朕亦是做如此之想。朕已着缇骑增派人手南下,顺藤摸瓜,将更大的蛀虫揪出来,不使贪朝廷之利的家贼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