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具体应该如何做?”周曾追问道。
“就地立营,让我们的将士白天休息,抓紧时间准备火把干粮等夜战之物。”项康随口吩咐道:“再有,替我写一道战,约杨熊匹夫明天上午和我们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明白告诉他,他如果不答应决战,明天我们就要正面强攻他的营地,全歼他麾下的乌合之众。然后安排一个使者,在下午的时候给杨熊送过去。”
“右将军又打算在晚上劫营了?”周曾露齿笑道。
“那是当然。”项康笑得露出的白亮牙齿更多,道:“这可是我的招牌战术,杨熊匹夫只要稍微注意收集情报,就一定会知道我向来是约战为假,偷袭是真。”
…………
来看看可怜的杨熊将军这边的情况,和项康、周叔分析的一样,可怜的杨熊将军其实早就知道就凭自己手的一万多残兵败将和新征士卒,绝无任何可能拼得过项康麾下的三万多少帅军主力,冒险西进增援阳武,也完全是因为新上任的三川郡郡守亲自下令逼迫,杨熊不敢抗命才硬着头皮率军出征。
更加冒险的南下追击少帅军主力,也和郦食其分析的一样,是因为杨熊将军误判了少帅军的南下目的,以为少帅军主力是打算饶过秦军的正面防线,从侧翼杀入三川郡腹地,为了不至于失职获罪,这才壮着胆子追了过来,打算着能抓得住半渡而击的机会就抓,抓不住就坚决缠住少帅军主力,给三川郡后方调整防御部署争取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抢占了路旁高地的有利地形后,杨熊第一件事就是亲自督促秦军将士全力抢修防御工事,以便在少帅军主力掉头迎战时有营可守,不至于被少帅军迅速击败。结果也还好,和杨熊希望的差不多,一向不喜欢正面硬拼的少帅军主力果然没有回师攻坚,给了三川秦军建立坚固营地的时间。
不过该来怎么也躲不掉,下午快到申时的时候,少帅军那边突然派遣使者携过营,邀请杨熊将军在第二天的上午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还放出狂言,说是杨熊如果不肯答应,少帅军主力就要在第二天发起正面强攻。好在杨熊将军的脸皮也赶上了项康的一两成,看完战后立即笑道:“烦请贵使回去禀报右将军,就说本将军身体不适,没有兴趣和他正面决战。他如果有把握攻得下本将军的营地,只管放马过来,本将军一定奉陪到底。”
见杨熊厚颜到了这个地步,少帅军使者也没办法,只能是带着杨熊的答复回去交令,结果少帅军使者前脚刚走,杨熊后脚就下令道:“传令全军,即刻准备火把干粮等夜战之物,今夜休息时所有人不许解甲,武器不许离身,时刻防备贼军乘夜偷袭我军营地!”
“将军,你怀疑贼军今天晚上会来劫营?”旁边的几个部将惊讶问道。
“不是怀疑,是肯定,这也是项康小儿的拿手好戏。”杨熊冷哼说道:“我仔细探听过项康小儿的用兵习惯,这个逆贼除了从不喜欢和别人正面硬拼外,还尤其喜欢布置假象,突出奇兵,不止一次的假意约战,让我们大秦官军掉以轻心,然后乘机在晚上发起偷袭。这次他不来正面攻坚,反倒寄约战,摆明了是想故技重施,在晚上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旁边的几个部将恍然大悟,赶紧点头称是,然后一个部将又灵机一动,忙说道:“将军,既然我们可以肯定项康小儿今天晚上会来劫营,那我们为什么不将计就计,提前布置埋伏,安排好陷阱等项康小儿来钻?”
可怜的杨熊将军苦笑了,然后才说道:“如果有那么容易就好了,项康小儿奸诈如狐,怎么可能会不留后手一味劫营?我们将计就计布置埋伏,他如果将计就计再计也在营外布置埋伏,我们的出营之兵岂不就是危险了?”
叹了口气后,杨熊又说道:“就这么办,别冒险了,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我们只能是以谨守为上,今天晚上贼军如果来劫营,我们只管用乱箭退敌就是,决计不能冒险出现,否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就这样,在杨熊的安排下,秦军将士很快就做好了在夜间严守营地的准备,即便到了夜间休息时都不敢解甲放松,把武器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合衣而眠,年过五旬的杨熊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渐衰弱,除了在入夜后亲自巡视营地外,同样是衣不解甲,戈不离手,时刻准备着迎接少帅军的夜间偷袭。
秦军将士和杨熊将军当然不是白白辛苦,到了二更的时候,秦军大营的营门方向果然敲响了报警锣声,杨熊马上从矮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帐外查看情况,然后也立即看到,自军大营的正面前已经是火把通明,无数秦军将士已经冲到了营门前张弓放箭,同时营外还不断传来喊杀声音。
还好,防范严密的秦军将士没给少帅军这帮卑鄙小人直接冲进营地的机会,用密集箭雨牢牢把少帅军的劫营之兵挡在了营外,但杨熊依然不肯放心,除了让军队严密守卫护营栅栏外,又连夜进到中军大帐,集结军队充当预备队预防万一。
虽然一直没能冲进秦军营内,但是前来偷袭的少帅军却并没有急着撤走,足足在秦军营外游走了近一个时辰才悻悻退去,结果少帅军被打跑的消息报告到了杨熊的面前后,杨熊身边的秦军将领倒是个个喜形于色,杨熊却脸色依然严峻,又命令道:“传令下去,继续严密守卫我军营地,回帐士卒任何人不许解甲,武器仍然不许离手,防范贼军又来偷袭!”
“还会再来偷袭?”秦军众将更是吃惊。
“这也是项康小儿的拿手好戏!”杨熊没好气的呵斥道:“当初在睢阳,章邯上将军的副手董翳将军就吃过这样的大亏,以为打退了贼军的偷袭就可以放心睡觉,结果项康小儿又在同一个晚上第二次发起偷袭,杀害我们无数的大秦将士,我们绝对不能重蹈这样的覆辙!”
听说项康竟然还有这样的恶毒手段,秦军众将无不毛骨悚然,赶紧抱拳唱诺,一起领受命令,下去督促秦军将士继续严密守卫营地。然后也不出杨熊所料,到了四更的时候,秦军的营地栅栏处果然是锣鼓震天,再次发出了敌袭警告,杨熊冷静应变,立即再次奔入中军大帐组织军队迎战,也再一次挡住了少帅军小人的无耻偷袭。
依然还是足足僵持了一个时辰,见始终找不到杀入秦军营地的机会,第二次发起偷袭的少帅军队伍才主动脱离了战场,撤向了渡口方向。结果就在秦军众将长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放心睡觉的时候,杨熊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忙大喝道:“快,马上派斥候去渡口查看情况!看看贼军的主力是不是还在鸿沟渡口那里?”
依照杨熊的命令,秦军的斥候很快就冒险出营,连夜赶往鸿沟渡口探察少帅军主力的动向,然后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出营去探察敌情的斥候便跌跌撞撞的冲回了杨熊的面前,来不及行礼就大声嚷嚷道:“将军,不好了!贼军的主力不见了,已经连夜渡过了鸿沟,到了鸿沟南岸起了。”
斥候的话还没有说完,杨熊将军就已经瘫坐在了帅椅上,眼前还一阵接着一阵的发黑,心中不断惨叫,“完了!贼军主力在我眼皮子底下渡过了鸿沟,他们如果乘机杀入三川郡腹地,我就没办法向朝廷交代了!”
也还好,正午的时候,过河去探察敌情的秦军斥候又送来消息,报告说少帅军并没有向西挺进,而是直接南下去了颖川的方向。结果听到这个消息,杨熊都已经被吓飞了的魂魄也马上回到了身上,还忍不住悄悄的合掌祷告,暗道:“谢天谢地!原来贼军是准备去祸害颖川,这下子我总算是危险不大,有办法向朝廷交代了。”
庆幸过后,杨熊将军还忍不住又在心里抱怨道:“项康小儿,如果你早说你是要去祸害颖川的话,本将军肯定是马上让路放行啊,何必要这么瞎折腾?把本将军吓个半死,也让你的贼军士卒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