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子殿下,陛下这些时日本就在服药,最忌动怒,今日急火攻心,直接伤了心肺,如今已无力回天,下官无能,请太子殿下责罚。”
医正也着实无奈。
皇帝的身子本就不行了,之前也是多用猛药吊着性命,如今这一动怒,直接将本就不多的寿数直接动没了。
医师也不过是凡胎之体,没有同老天爷抢人命的能力。
司南还没说话,一旁的司念先“疯了”。
“庸医!父皇身体康健,怎会突然病重,定是你医术不精,为了逃脱罪责,才将父皇的症状说得如此严重。皇都这么多杏林圣手,我立刻着人请他们入宫来为父皇诊治。”
父皇不能死。
司念尽管骄纵,但她也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皇帝。
若是父皇死了,作为“气死”父皇的罪魁祸首,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此刻她顾不得得罪人,只一心想救人。
司南面色平静,丝毫不因司念的无礼而动怒。
面对如今的情形,他一条接一条地有条不紊地下着吩咐。
“来人,派人去宫外,将顾相、枢密使大人并六部诸位尚请进宫来,父皇如今病重,当告知诸位重臣一声。”
“去请母后,她是后宫之主,此刻需要她稳固后宫,防止人心浮动。”
“找人去城里,将七公主说的几位杏林圣手请入宫,记得,要保密。”
前朝、后宫、人心,司南将一切考虑得都十分全面。
在一旁角落里的迟非晚低下了头。
他知道,皇帝不会再起来了。
谁能想到,当今陛下不过不惑之年,居然就已经身子亏损到如此程度。
可惜自己押错了宝,自以为忠君不会有错,可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迟非晚此刻终于将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
他知道,自己和床榻之上那位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被太子和贺兰婳以及戚北野,联合起来耍了。
谁能想到,桀骜不驯的戚北野,贺兰支柱的贺兰婳,皇都城里温和无害的太子殿下,他们三个人居然有关联。
但此刻已经都晚了。
迟非晚苦笑地勾了下唇角。
这局棋,结局已定。
他此刻能做的,就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按照太子殿下给的结局,老老实实走下去。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肆意洒脱的脸庞。
如果自己当时不是抱有目的的接近,此刻,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亲了?
但凡事没有如果,姽婳未曾将这件事告知迟殊,便是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保留了迟非晚最后一丝颜面。
很快,皇后和几位重臣陆续赶到。
皇都里的几位出名的杏林圣手也都被接进宫来,在检查了携带物品后,便匆匆带入寝殿给皇帝诊治。
可惜,皇帝的病,是经年累月的虚空,再加上司念那一气,众位圣手摇摇头,都是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医正站出来,低声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陛下如今昏迷不醒,臣可用金针使陛下转醒片刻,可陛下的身子,已是彻底无转圜余地了。”
最后,众人相商一番,决定让医正施针。
司念想说些什么,却被迟非晚狠狠拿捏住了手腕。
“公主殿下清醒些吧,您此刻,是犯下大错的罪人,是气坏陛下的不孝之女,您若噤声,或许还能得条活路,若您还肆意妄为,那等着您的,可不知是什么了!”
并非迟非晚念及夫妻情分,他这个公主本就尚得不情不愿,实则是他如今已经被拖下了水,若不自救,只能等着被司念拖死了。
很快,皇帝醒了过来。
得知自己大限就在今日时,他居然意外的平静。
将司南唤来身侧,皇帝嘱托道,“朕将大祈就托付到你手上了。你虽才干不够出众,但胜在秉性温和,日后多多听取几位大臣的意见,切莫一意孤行,辜负了朕的嘱托。”
司南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讽,但面上却恭敬地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