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杨氏被儿子一通逼问弄得手足无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又看了眼正房方向,满脸愁苦的叹了口气。
“明方,我是为你姐好,你不懂女人的苦处……雪兰啊,你听娘一句劝,咬牙忍忍就好了,女人都这么过来的……”
季雪兰突然痴痴笑了一下。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难道我嫁出去,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我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就只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我的娘家不但不能给我撑腰,还劝我吃亏是福,让我好好认命……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想了这么些年都没想明白,我是真的……”
喉咙像是被石头哽住,她说不下去了。
杨氏挺害怕这样的女儿,跟以前的乖顺判若两人,瞧着有点瘆得慌。
“可不就是命吗……你一直没能给人家生个小子出来,人家心里肯定有抱怨……你还把婆婆打伤了,哪有媳妇动手打自己婆婆的……”
她唉声叹气了一会,接着道:
“你奶说话不好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老理儿。不是娘家不容你,你看谁家闺女说婆家后,还回来让娘家养的?你再看看咱们村里正的妹子,当初男人死了被赶回娘家,不也没处奔吗?如今风风光光回了村,还不是因为有个能耐的儿子?所以说啊,女人还是要有儿子……”
季雪兰想反驳,孟氏之所以没处奔,是因为她爹娘都死了,兄嫂又不肯收留。
可是自己明明爹娘双全,为什么就……
她痛苦的闭上眼,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干了。
片刻后,她哑声开口。
“娘,你不要再劝了,没用的。就算我现在回去下跪磕头,求孙家原谅,他们也不会再改主意。因为孙寿他……早就和镇上一个有钱的寡妇好上了。”
自她怀了三丫,孙寿就成天不着家。
孙寿虽然没出息,但长了副招女人喜欢的好皮囊,平日里村里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季雪兰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她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能装不知道。
她为了孩子忍气吞声,那个寡妇却不肯消停,一直撺掇孙寿休了她。
孙寿贪人财色,不过也没立马同意。
倒不止是因为季雪兰这几年尽心尽力的伺候,而是想等等看她肚子里是不是个带把的。
如果不是,再休不迟。
如果是,那就两头大。
他和寡妇住镇上逍遥自在,让季雪兰在村里照顾孩子伺候公婆。
逢年过节他带寡妇回来,季雪兰还得叫那寡妇一声大姐。
这并不是季雪兰的臆想,是孙寿亲口告诉他的。
他在寡妇的脂粉窝里日渐膨胀,到后来根本就不瞒她了。
季雪兰已经不记得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天挺着个大肚子里外忙活,夜晚守着两个女儿偷偷掉泪。
明知道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可笑的是,她还曾寄希望于自己的肚子,觉得只要生下个男孩,孙寿就会回心转意。
“娘,你教我要听相公的话,要勤快,要孝顺公婆,我都做到了呀……你告诉我,为什么还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