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襄如今过得不错,他过几天就要启程去西洋了,托我跟你道个别。”姽婳将头靠在时野的胸口,轻轻道。
前段时间,殷无襄主动申请了驻外使团的负责人工作。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他总是过不了心中那个槛,对自己身上那一半东洋人血统耿耿于怀,在外面散散心,或许会有不同的想法。
临走之前,他将穆思婉送入了管制医院。
穆思婉当初的药瘾不算重,殷无襄早早就给她停了药,被关了两年出来后,本可以重新开始的。
可她自己自控力差,后来又自己找门路重新开始吃药,最后花光了身上的钱后,甚至做起了交际花,靠自己的美貌来换取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海外留学的经历,在那等销金窟里倒是格外受欢迎。
最后,药瘾越来越大的她,已经近乎废人,殷无襄念在曾经相识一场,将她送到了管制医院,虽然以后再无自由,但是最起码能活下去了。
“对了,婳婳。时家破产了。”
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时野突然提到了时家。
战乱爆发,不管何处都会受到波及。时昀胆子小,一心要出国避难。
时老爷虽然私德有亏,但大是大非还是清楚的,他不准时昀走,认为此刻逃离,便是背叛国家。
可时夫人不肯,她心中自家儿子最重要。于是偷偷给时老爷下了药,卷了银票带着儿子跑了。
时老爷因药物作用瘫痪在床,如今被时野接到了宥城,在养老院照顾着。
而时夫人和时昀也没得了他们想要的结果,还没等踏上去西洋的船,便被一支东洋人的残部截获,而后便再没了音讯,生死不知。
“嗯,他终归是你的父亲,私德有亏不假,但大是大非无过,家中也不缺钱,让养老院好生照顾着就是了。”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姽婳盈盈点头,没说什么。
时野轻轻亲了亲她的鬓发,问道,“家中?婳婳,你都和我一个家了,什么时候肯给我一个名分呀?”
姽婳笑了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漂亮的盒子,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对漂亮的钻戒。
如今并不时兴钻石,这一对,是姽婳重金从e国一位商人手上买的私藏品。
看到那对戒指,时野的脸上半是惊喜,半是纠结。
“本该我来做这些的,婳婳。”
这些该有的礼节和浪漫,都该是自己来准备的。
不管婳婳喜不喜欢,自己都该有这份心意。
姽婳握住了他的手,柔柔地直视他。
“我们一起经历过战场上的生死,一起在炮火轰鸣下看过落日,时野,我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就算现在,也有很多人说我离经叛道。我不需要那些浪漫的仪式,你就是我最大的浪漫。”
时野自从懂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想落泪的滋味。
他郑重地为两个人戴上了戒指,而后重重将姽婳拥入怀中。
“我永远都会感谢那一天,我在和平饭店听到了你的名字。婳婳,你是我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好最好的一件事。”
夕阳散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温暖而又美好。
后来的后来。
他们二人一起携手共度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一起为这个国家谋求更多的发展,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寻求更广阔的天地和未来。
四十年后,他们共眠于一个雨夜。
死后,同以国礼入葬。
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里的人们。永远都会记得,他们二人的名字。
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两个年轻的人,和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的人,冲破了阴霾的笼罩,让光明,重新降临在这片土地。
而结束了再一次的时空乱流。
再睁眼时,姽婳只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响声,似乎还夹杂着兵戈之声。
而紧接着,她的耳畔响起了一声哭喊。
“公主,皇城破了,他们马上要打进皇宫来了,我们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