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林庭安大病了一场,足足养了六七日才勉强恢复过来。
萧卿缈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崩塌,不能接受所导致的。
病中,林庭安召见过几次萧卿缈。
可萧卿缈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她如今心里,只有姽婳和她肚子里的小娃娃。
林骁还是从自己母亲口中得知了姽婳有孕的消息,一向沉着冷静的燕王殿下,居然在大冷天里,穿着单衣站在院中冷静了半天,这才好不容易压下去兴奋的心。
可以说,这对母子如今都没了应付林庭安的心思。
可越是这样,林庭安越是抓心挠肝的愧疚。
而且,他越来越怀疑,林璟并非是他的儿子。
当年萧青容设计早产,虽说面上是为了陷害萧卿缈,可是又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呢。
尤其萧青容婚前失贞一事为真,林庭安只对曾经的一片情深感到恶心。
自己以为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被人抛弃的箫家大小姐精心谋划的一场局。
甚至在某些高门显贵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傻子,是个连鱼目都能捧作珍珠的瞎子。
回想起当年的种种,林庭安只觉得恶心无比。
他在病中便下了旨意,停了为萧青容拟定谥号一事。
因着登基后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为萧青容追封一事直到前些时候才提上安排。
林庭安本来是着礼部操办此事的,不仅追封萧青容为皇后,更要为她拟定尊荣的谥号,让她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火供奉。
可如今,若不是顾念着脸面,林庭安恨不能将萧青容从陵寝中挖出来,开棺戮尸以解心头之恨。
陛下停了对先皇后追封一事,很快便悄悄在行宫内流传开来。
能跟着随行到行宫的,都是人精。
他们都在猜测,陛下此举,是否有多重深意?
先皇后不过一个已逝之人,追不追封于后宫影响不大,可对前朝,可就影响深远了。
毕竟,先皇后可是留下一个儿子的。
若追封一事不成,那临王殿下便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甚至于,他连嫡子都算不上了。
要知道,唯有皇后所出才是中宫嫡子,可如今的皇后,只有一位啊。
在孙美人的美人乡里沉迷好几天的林璟,一下子忙乱了起来。
要知道,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嫡长子的身份,若是自己的娘亲追封不成,他将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心急的他自然是去求见了林庭安,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自己的父皇哭诉。
他哭诉自己从小没有娘亲的可怜,哭诉自己对娘亲的思念。
可林庭安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流露出对他的心疼。
反而是极为冷漠地质问道。
“你从小虽没有娘亲,可朕待你可有半分委屈,燕王有的,你都有,燕王没有的,你也有。甚至于你瞧上了燕王的东西,朕都会给你。”
“你口口声声思念你的娘亲,那可曾想过朕这个父亲,朕病倒这些时日,你连来探望都只是匆匆一面,今日又是进来就开始诉苦,可曾关心过朕的病情。”
看着林璟那张俊秀的脸庞,林庭安只越看越不像,越看心中怒气越高。
“谁给你的胆子,来质疑朕的决定?还是说你早已有了觊觎之心,巴不得朕早点死,你好取而代之!”
这话说得十分诛心,林璟吓得重重磕了好几个头。
“父皇,儿臣绝无此心,您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林庭安抄起一旁的药碗,重重朝林璟砸去,瞬间在额角绽开了一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