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赟日后便会明白,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比今日更加折磨,他将成为一个无权无势无财的普通人,一辈子再无法回到曾经的云端。
走出京兆府衙门,姽婳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曾经的建宁侯府老夫人,如今的她,没了曾经的富贵,只着一身普通的衣衫,看起来和寻常老太太也没什么两样。
身边扶着她的,正是鹿知鸢。
也是可笑,小年夜下药事件发生后,老夫人恨不能将鹿知鸢活剐了,可如今,侯府败落,谈赟声名尽毁,老夫人又开始将鹿知鸢死死攥在了手里。
毕竟,鹿知鸢好歹也是个世家小姐,就算家世不显,好歹也挂着鹿家的姓,出嫁之时,难道鹿家还能一份嫁妆都不出?
如今侯府败落,满府的侍妾和庶子庶女都靠老夫人的嫁妆银子养着。
老夫人的娘家早已败落,嫁妆银子也所剩不多,坚持不了多少日子。
所以,她直接拿捏住了鹿知鸢,无媒无聘地就代谈赟将其迎娶进了门。
婚已经送去了鹿家。
鹿知鸢如今也没了曾经的精气神,整个人虽然面容依旧年轻,但身上却是一片沉重的暮气。
她的一辈子已经毁了,谁能想到,那一夜过后,侯府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谈赟不是侯爷了,而且如今还成了罪人,谈家的家业也都没了,那她嫁给谈赟这样一个老男人还有何意义。
可她已经没有说不的资格了。
在她孤注一掷进入谈赟房起,她就没了退路。
她不嫁,就只能青灯古佛做姑子去了。
如今,看着姽婳,鹿知鸢只觉大梦一场般,她一直把姽婳视作假想敌,可到最后,自己也没赢过她。
老夫人见到姽婳,虽面上愤恨,却也没说什么,只匆匆进了府衙。
她们是来接谈赟的,不能节外生枝了。
姽婳并没急着走,而是在那里停留了片刻。
果然,片刻后,从府衙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哭喊。
“儿啊!我的儿!”
那声音满含悲痛,撕心裂肺。
姽婳却扬起一抹清浅飘渺的笑意。
“芷晴,你看,原来他们也是会痛的呀。”
芷晴心疼地搀扶着姽婳,朝马车走去。
“那些都是前尘过往了,小姐是云端上的人儿,那些烂泥里的腌臜东西,都不配出现在小姐的眼前。”
姽婳笑了笑,拢了拢手中的暖炉。
如果自己没料错,云庭怕是过几日就要听闻消息上京来了。
他当初为原主筹备了这么多嫁妆,可不是因为疼爱原主的缘故,而是为了扒上建宁侯府这条大船。
如今船沉了,他自然是要赶紧将嫁妆收回来。
不过,姽婳要的就是他来。
毕竟,原主的心愿里,这位生父也占了重重的一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