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吴嬷嬷面带焦急之色走了进来,“九皇子在骑射之时,马儿发了性,摔断了腿。太医已经去了,陛下和各宫娘娘的辇车也已动了。”
姽婳扬了扬嘴角,放下手中的剪刀,漫不经心道,“那我们也走吧,看戏去。”
毓庆宫此刻已经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姽婳这时才真正直面到,奚承明这个皇帝,到底是有多少妃妾儿女呀。
安云兮此刻已经哭花了妆,不过她也无暇顾及这些了,她抓住奚承明的袖口,哭得气都上不来了,“他才七岁,若是真断了腿,你让他怎么活呀?陛下,陛下。”
奚惟修昏迷躺在床上,腿被包裹得厚厚的。
“陛下,九皇子这是怎么了?臣妾在宫中听闻出了事,也是心急如焚,怎就伤成了这副样子。”姽婳自然将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
此刻奚承明只顾得安慰自己的心头肉,一时也没顾得上回答。
倒是一旁早早赶到的秦昭仪小声道,“回娘娘,今日皇子们上骑射课,谁料五皇子和九皇子的马一齐发了性,五皇子勉强制住了马匹,但九皇子年幼,气力小,从马上摔了下来,被疯马踩断了腿骨。”
秦昭仪是十二皇子的生母,十二皇子才一岁,因此秦昭仪年岁也不大,三年前大选刚入的宫,素日里在宫里谁也不得罪,虽没宠爱,但因着皇子的缘故,过得也不算差。
姽婳点了点头,瞧向一旁战战兢兢跪着的伴读。
两个孩子皆是名门出身,此刻却也吓得不轻。
“先让他们起来吧,都是小孩子,此事也同他们无关。”姽婳让侍女把他们扶起来。
安云兮听到这话却发了疯,“皇后慈悲之心用错地方了吧,九皇子如今双腿尽断,您还在关心两个伴读,今日他们侍奉主子不利,便是打死都是轻的。”
一旁众人都变了神色,连奚承明都有些意外。
姽婳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贵妃,伴读们都是世家出身,哪里是轻言打杀的,本宫知道你如今心急,可再心急话也不能乱说。”
奚承明给选的这两位伴读,可都是世家出身,今日若是真打死或打伤了,别说安云兮受不受得住,前朝御史弹劾的折子怕是能淹了奚承明。
“好了贵妃,再伤心也该有个限度!”说着挥了挥手,让两个伴读退下了。
只是,姽婳抬眸看了眼出去的两个孩子。
半大的孩子,受了这番惊吓,回家诉诉苦也是常事。
安云兮诧异地看向奚承明,她的心中一片冰冷。
刚刚太医说,小九的腿骨被踩碎,便是好好将养,日后也极有可能落下残疾,若真的残疾了,那还有什么指望。
可即便这样,他却放过了那两个伴读。是,安云兮也知道那两个伴读无辜,可她的儿子都已经这般了,身为伴读受些苦难道不应该么?
“陛下,今日之事,要彻查么?”姽婳悄声问道。
她可是万般沾惹不到,如今宫权被太后拿去,分给了贵妃、贤妃、德妃三人,能在皇子的马匹上做章,这必是宫中有大根基之人。就看奚承明想不想查了,贤妃背后有世家,德妃背后是官,可真热闹。
奚承明沉默了片刻,在安云兮祈求的眼光中,低声说,“如今西陲战事未平,宫内就不要再起风浪了,马场的侍从全部打死换掉,这件事就这么平息吧。”
安云兮彻底心死。
他们的小九可能就此残废了啊!难道就不值得他查一查么?那些疼爱难道都是假的么?
众人离开后,安云兮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儿子。
待蜡烛滴下的蜡堆了厚厚一层时,她沙哑着嗓子开口了,“儿啊,你放心,该是你的,母妃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就该是这大邑之主,不会错的。”
回宫后,姽婳对汀兰叮嘱道,“盯着点安贵妃那里,有什么动静记得及时回我。”
安云兮毕竟在宫中受宠这么多年,家族势力她是逊色,可宫内势力并不逊于任何人。
现在,就是看她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