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已豁然而起,显然,她也万万不敢忽视这些人,她微颤颤,手拄着杖子:“怎么,怎么了?”
宦官期期艾艾的开口道:“他们一齐说……说……”沉吟了片刻,宦官才道:“他们说,请娘娘和陛下推宗室宗考,选举贤才,护佑社稷,尸位素餐之不肖子孙,也请革其爵位,以正视听,他们……他们还说,他们与护国公陈凯之休戚与共,在此联名上奏,宫中若是恩准,他们便欣喜不胜,若宫中加罪,愿同……同死……”
一下子,太皇太后打了个颤,眼眸里满是震惊之意,这……
陈贽敬也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面色都变了,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凯之。
梁王等人,也俱都脸色苍白如纸。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宗室之中,本该是立长,所以眼下的三千多得到爵位的宗室,大多是这个制度下的受益人,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是陈贽敬,是陈入进,是诸多王侯,无一不是靠着这些,得来这养尊处优的生活。
可现在……这数千宗室,竟是要立贤。
不,准确的来说,是陈凯之带着这些宗室要立贤。
怎么样才算是贤呢?当然得考试,通过考试,来选拔宗室,至于那些考不过的人,或是胸无点墨之人,俱都革除爵位。
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陈贽敬先是一惊,旋即便回过神来,他勾了勾唇角,冷笑起来:“呵……胡闹,简直就是胡闹,祖宗自有祖宗之法,他们是什么,也敢……在这里造次!”
“对。”郑王厉声道:“简直就是胡闹,闹事的人,肯定是被人指使!”
在场的宗室,已是气炸了。
在他们眼里,那些人根本不在宗室之列,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早已没了爵位的布衣而已,平时宗令府早就懒得管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至于赵王,他礼贤下士,几乎天下有爵位的宗室,无论是将军还是国公,他俱都维持着极好的关系,而至于这些布衣,却是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在他的心中,这些人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分别,现在他们居然闹起来了。
他们有资格,妄议祖宗之法?
“才区区千人!”陈贽敬冷笑,却没来由的,竟发现自己有点心慌,他继续道:“才这点人,怕是宗族中的不肖子弟,宗令,宗令……”
陈武也吓的脸都白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该说什么,于是也怒气冲冲的道:“不错,宗族之中,总有不肖子,这些人,其心可诛,我决不会轻饶,定要革了他们的……”
“诸位……”陈凯之这时笑了,他道:“为何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呢?”
陈贽敬脸色竟有一些慌乱。
他有点预感到不妙了。
狠狠瞪了陈凯之一眼,便冷笑:“这些人,都是你收买来的吧,陈凯之,你该当何罪,你这是妖言惑众,你以为,挟着这区区千人,就可以在此,和本王叫板?”
陈凯之默默摇头:“不,不是千人!”
那宦官吓得大气不敢出,不过想了想,此时却还是道:“有数千,至少……三四千……不不不,可能有五六千人。”
五六千人……
这几乎是京里的宗室一个都没拉下,除了老的少的,该来的都来了。
陈贽敬有些慌,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
这宦官又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联名的奏疏……恳请娘娘和陛下过目。”
联名……奏疏……
太皇太后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她深深的看了陈凯之一眼,才厉声道:“拿来。”
“这些人,根本没有上的资格。”陈贽敬忍不住道:“娘娘,太祖高皇帝早有诏命,宗室之中,镇国将军以上,方可上,奏言军政事,这不合规矩。”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是陈凯之和他们的联名奏疏吗?取来,哀家亲自看看。”
当数十个禁卫,抬着十几口箱子气喘吁吁的进来时。
殿中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贽敬更是牙缝之间,呲呲的冒着冷气。
陈凯之则笑吟吟的看着陈贽敬,似笑非笑。
而其他人,则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口口的箱子。
这……是联名奏疏……
你特么的逗我……
于是,一个个人,都是一副见了鬼似得表情。
太皇太后也一脸震撼,有些坐不住了,她拄着杖子,亲自踏出了一步,眼睛却依旧还直勾勾的盯着那些箱子。徐徐的,她步到了殿中,围着其中一口箱子颤颤的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