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中的一些中下层官吏,因为世居南京的缘故,与那些官绅士绅早就勾连在了一起,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就是官绅们安插在衙门里的眼线和触手,自己这个知府大部分时间内就是一个泥胎木塑而已。
这回正好有机会将这帮人连根拔起,就算厂卫参与又如何?那些心黑手更黑的厂卫可是最擅长牵连,这回正好借力将这些势力一并铲除,之后自己再发出告示招人即可。
江南一地啥都缺,就是不缺读人。
听到能进府衙当吏,一家人还不抢着来啊?到时候只挑那些没有背景的落魄者,那将来自己可就真正做到了说一不二了。
“也罢!
此事呈报圣上之后,肯定也是以謀逆定罪,二位说的也有道理,为使新政更加顺畅施行下去,就须得以铁血为之开路!”
卢象升虽不喜欢以厂卫行朝廷大权,但考虑到情况特殊,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所以在考虑再三之后,点头同意了两位主官的建议。
没过多时,匆匆赶来的锦衣卫南京千户所千户段利用报名参见,在获准入内后进了客厅向卢象升行礼拜见。
由于这次谢启光等人一改多年来行事拖沓的大明官场作风,一定之后马上便采取了行动,以求在锦衣卫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造成混乱局面,所以南京锦衣卫上下对此事始终蒙在鼓里。
直到这边突袭开始后,值哨的校尉隐约听到静谧的夜空中隐隐不断传来的铳响,心生警兆之后赶忙向上官禀报,之后经过一级级的层层上报,这才传到熟睡中的段利用耳中。
段利用本来觉着手下有些反应过度,但猛然响起卢象升这位重臣身在南京,多年养成的怀疑一切的习惯让段利用警觉起来,他立刻下令一名百户集齐人手赶往官驿查看情况,但很快便得知,居然有人把出去的通道全给封堵住,一名校尉还被对方射来的弓箭所伤。
段利用这时候顿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立刻下令,将驻扎在附近营房中三个百户的校尉集结起来,试图迅速打通被阻断的通道。
但在对方的弓箭压制下,锦衣卫付出了十余人的伤亡后,仍是无法靠近堆放的拒马、塞门刀车等障碍物,而且街道两侧全是商铺,根本无法攀越。
好容易砸开几家商铺,校尉们穿过厅堂想从后院翻墙借道而行,但最后也是无功而返:从巷子里穿出去后的街口同样有人设置了路障,他们已经被封在了里面。
段利用再次下令分头冲锋,但试过几次后还是没有成功,校尉们的火铳根本无法越过障碍物给对方以杀伤,而那些贼人则可以凭着弓箭有效地拦截并杀伤他们。
就在段利用急的快要用头撞墙时,一队官军马队听到火铳声后赶了过来,一个冲锋便将那些贼人杀得屁滚尿流。
在清除路障后,段利用从这伙官军口中得知,卢象升无碍,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缓了半天才恢复正常。
他心里可是比张远还要害怕。
作为天家爪牙,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发生刺杀阁臣的大事,自己竟然毫无所觉,卢象升要真是出点什么事,自己这脑袋肯定保不住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位皇爷极为看重、整个锦衣卫上下人人敬佩的忠臣安然无恙,那这回自己的脑袋终于保住了,不过,这千户是做不成了。
这么严重的失职行为,搞不好回去后就会被打发到经历司去了。
“此次阁部受到惊吓,实是卑下失职,卑下先给阁部赔个不是,要是阁部除了什么意外,卑下就算身死也是担待不起!
此次主使之人可曾查出?若是没有,卑下这边着人讯问!
若是已经查出,那就请阁部于此安座,一切交由亲军去做便可!”
段利用心头暗恨的同时也琢磨着,这回得趁机多搞些钱财了,等将来回京被闲置一段时日,好拿出来孝敬几位上官,力争早日复出任职。
“段千户何须如此,现下幕后之人已是浮出水面,此人便是原南京兵部侍郎谢启光,至于还有无他人,现下无从知晓!
此事善后便交由亲军了,但本官要重申一点:不可牵连无辜!
事毕后,本官会据实上本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