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既如此,那么你去办吧。”他深深地看了正公一眼,又道:“不要出什么纰漏。”
“是。”正公颔首,似又想起了什么事,随即又道:“陈凯之教化勇士营,此事也得了交口称赞,衍圣公府是否要表示一下?”
“不是已经嘉奖过了吗?”衍圣公显得不耐烦地道:“一个学子,难道还要嘉奖?此等小儿,不必理会。”
衍圣公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去吧。”
正公的心里,倒是笃定了,此事,应当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待正公走了,衍圣公又不由的打了个哈欠,他突的唤道:“张忠。”
在远处,一个人疾步而来,欠身道;“圣公。”
衍圣公眯着眼道:“糜益之死,吾看没有这样简单,你去了洛阳之后,也要细心,既牵涉到了诸子余孽,就决不可松懈。”
“是。”张忠应下来,欠身行了个礼。
衍圣公此时叹了口气:“吾该吃药了,你伺候吾进食吧。”
“是。”张忠眼睛发亮,他也极喜欢吃那仙药,每一次衍圣公吃药,他大多作陪,于是想到了那仙药,张忠便不禁也跟着打起了哈欠。
………………
而此时,在飞鱼峰上,爆竹声响彻了整个山峰,好不热闹。
陈凯之兴冲冲地带着丘八们站在簇新的一座巨大建筑面前。
新的图馆,终于兴建起来了。
只见那大门打开,在这诺大的建筑里,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有三层高,在这里,有足足三十多个房间,每一个房间,占地都是不小,里头清一色的摆满了架,眼下开放的,不过是三个房间而已,因为还不够多,所以只好暂时如此。
这三个房间,现在却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籍。
架的正中,则是长条的桌子,下头摆着长凳,一个个桌子在屋内延伸,一个屋子,足以容纳百人读。
现在丘八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字,也完全有阅览籍的能力,即便遇到了一些生僻字,也不至完全看不懂中的内容,而这数千上万册,而今成了他们的精神粮食。
当陈凯之告诉他们,上午的早课将会有一半多的时间改为自由进图馆看的时候,丘八们顿时沸腾起来。
他们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从前天天诵读四五经,实在是太枯燥了,现在大家一个个走到了架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顿感眼花缭乱。
对于他们来说,来此看,似乎成了未来一件在山上难得的娱乐,毕竟其他时候,大多都是**练成狗,能安静地坐在这里,找一本自己喜欢的,在此啃读,实是一件让人觉得幸运的事。
与此同时,陈凯之已开始制定关于下鱼村的化运动了,对于陈凯之而言,一个大字不识的人是无用的,他们只能从事一些最简单的工作,养马的马倌,只能按部就班的养马,养鸡的家伙,也只适合机械式的养鸡。
只是陈凯之对此,并不满意,他希望生活在这座山的人能变得更好。他两世为人,不只深信知识改变命运,更深信知识可以改变人的生活和生产方式。
每一个上山的人,在陈凯之眼里,都是一个全新的人,无论他是勇士营的丘八,是雕漆之儒的儒生,是猪倌、羊倌、马倌,是伺候自己的女婢,还是铁匠、石匠。
在这座山上,陈凯之尽力使他们吃得好一些,吃得好,人便精神,不再是从前萎靡的模样,让他们每日按时沐浴,使他们保持着身体的洁净,这可以防范传染病的发生,除此之外,还要让他们保持洗簌的习惯,当然,陈凯之决心让他们也学会读。
每日工作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后,请人去教授他们读写字,将来,他们也可以得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进入图馆读。
人有了知识,就容易产生思考,人只要愿意思考,虽然思考出来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无用的,可只要有一个有用的,就可能改变一种生产方式。
毕竟,若什么事都由陈凯之吩咐着去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们,如何煽猪,如何更好的养鸡,如何更好的打铁,这实是一件痛苦的事。
陈凯之觉得传授他们知识,是最好的方式,让他们自己在图馆里寻找原理,而不只是单纯的告诉他们应当怎么去做,显然对陈凯之而言,更加轻松一些。
这山上,已经有了一个管家,管家叫刘贤,他从前曾在县里做过主簿,却因为犯了罪,最后被流放,紧接着卖身为奴,而今,这个年过四旬命运不济的家伙,幸运的得到了陈凯之的器重。
因为从前有做官的经验,所以山上的事务,他很快得心应手起来。
可当陈凯之对他交代,将在下鱼村也建立一个学堂的时候,刘贤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