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的唇边勾起笑意,掠过了无以伦比的讽刺意味:“好嘛,现在他自寻死路,你反倒来了,你想要报仇?”
却在这时,陈凯之竟又心平气和起来,朝他一揖道:“那么……学生候教!”
这人先是一怔,随即便气得发抖。
可看着眼前这人因为怒气很仇恨而扭曲着脸容的时候,陈凯之的心里只有鄙夷。
有一种人就是如此,当自己的子弟去侵害别人的时候,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一旦自己的子弟吃了亏,上了当,这时便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样的人,陈凯之统统称之为贱人。
所以,他懒得理会这个人。
不服气,那就登台吧,不敢?那就滚!
陈凯之甚至再懒得多看这人一眼,已昂首阔步,渐渐去远。
“等着瞧吧。”此人恶狠狠地瞪着陈凯之的背影:“伯父只有这一子,等惊闻了噩耗,必定要来京师,到了那时……”
这人后头的话,陈凯之没有听到,出了上林苑,他只觉得浑身轻松起来。
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于是回到家里,原以为此刻,家中一定冷清,谁料门前竟有人翘首以盼。
陈凯之微微皱眉,又是天香园的车驾。
他一靠近,车里卷帘,走出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竟又是那位臻臻小姐。
此时,臻臻小姐那如花似玉的脸上,全是震撼之色。
陈凯之只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得到了消息。
陈凯之心里警惕,种种迹象都表明着,这个人……不简单啊!
自己刚刚从上林苑回来而已,她的消息竟这样的快,从她得知消息,再自天香园在这里等候自己的时间段来看,理应是李彬一死,就已有人将消息送到她的手上了。
这个女人,似乎暗暗的隐藏着什么。
陈凯之心里想着,不禁想要猜测,这个女人真正的身份。
他走到了臻臻面前,长身作揖:“臻臻小姐,又有什么事吗?”
臻臻古怪的看着陈凯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是啊,整个洛阳,都认为陈凯之必败无疑,可谁知陈凯之这个家伙,竟是顷刻间天地翻转。
陈凯之淡然一笑:“小姐过奖。”
意想不到也是过奖。
臻臻笑着摇摇头:“只是,你为何要将他打死?”
上林苑的比剑,对臻臻来说,仿佛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陈凯之倒没有表现出狐疑之色,只是道:“一时失手。”
这种话是用来骗鬼的。
别人当然不信。
可只要陈凯之一口咬定了,谁又奈何的了他。
臻臻眯着眸子:“他毕竟是子爵,又是翰林,何况,你忘了,他乃是孟津世族子弟,你这样做,会惹来巨大的麻烦。”
陈凯之却觉得奇怪,抬眸凝视着他:“如果我不打死他,就不会有麻烦吗?”
陈凯之说话的时候,竟露出几分不屑之色,他心里有点恼火:“好,就算我胜了他,以臻臻小姐对他的了解,这个人,会善罢甘休吗?他会不会肯化干戈为玉帛?”
臻臻沉默了。
陈凯之继续道:“打死他不成,胜了他也不成,那么就只好输了。他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我若是拱手认输,又会如何?臻臻小姐以为,学生会有好下场吗?人输了一次,就会被人轻视,被人轻视,他就会来踩你,我陈凯之虽是家境贫寒,可这般努力,为的,就是不想任人宰割,不想被人随意践踏,若是因为忌惮对方是世家大族子弟,在一忍再忍之后,还要委曲求全,那么我的一切努力,就没有了意义,这……”
陈凯之昂首,目不转睛的盯着臻臻,一字一句的道:“这比死了还要可怕。”
“所以……”陈凯之轻描淡写的道:“孟津李家要来找麻烦,那就来吧,既然我选择了一条上进的路,那么人生就注定了多坎坷,不过是一些螭魅魍魉而已,何惧之有!”
臻臻顿时汗颜,忙道:“小女子,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陈公子该小心。”
陈凯之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有些失态,不知为何,竟如此的情绪化,便莞尔一笑:“是学生失礼了,有劳小姐挂心,学生感激不尽。”
臻臻摇摇头:“这何足挂齿,不过陈公子的心情,奴岂会无法体谅呢。”她微微蹙眉,突的想,难怪那石头记里的大观园,虽是雕梁画栋,美如仙境,可实则,至始至终,都带着一股悲意,这或许与陈公子的贫寒出身,略有关系吧。
她嫣然一笑:“小女子此来,除了恭喜陈公子大获全胜,还有一个消息,想要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