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大燕的国使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声音格外激动:“娘娘错了,非是下臣无礼,据下臣的调查,这些议论,都源于一部《太祖演义》的册,而撰写此之人,恰是大陈宗室,堂堂大陈的宗室,难道所代表的,不是大陈的朝廷吗?何来的民间非议?对此,下臣深深忧虑,只如此下去,有伤两国的邦交,我大燕虽在乐浪遭遇了倭寇袭击,可这不过是疥癞之患而已,想不到只因为如此,大陈便想要落井下石,大燕国力虽不强,可带甲控弦之士,亦有五十万众,若大陈如此,我大燕也绝不示弱!”
听了这话,陈凯之眼眸微微眯起来,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是不小,一般情况之下,若是两国有矛盾,那也会尽力和气,用一些不甚激烈的用词来进行交锋,可这大燕国使,直大燕还有五十万军马,绝不示弱之类的话,就带着火药味了,这说明燕国对此,已经失去了耐心,甚至可以说,他们有不安和焦虑的情绪。
这句话很严重。
太后厉声道:“怎么,你要威胁哀家吗?”
“不敢。”这使节的声音弱了几分:“只是此事,乃贵国宗室而起,在大燕看来,便是挑衅,是想借此,来滋生事端。所以,请太后给一个交代,请太后申饬这宗室,并且,绝禁此,捉拿几个口无禁忌的读人,如此,下臣与大燕,方才能知娘娘的诚意。”
“呵……”
陈凯之心里想笑,这使节,怕是要漫天要价了吧,他肯定知道,朝廷不可能为了大燕这样做的,这本叫太祖演义,涉及到了太祖高皇帝,而且乃是吹捧高皇帝的籍,若是因此而绝禁,那就怪了,至于捉拿口无禁忌的读人,这更是会引起民愤,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果然,太后震怒:“呵,哀家若是不肯呢?”
“若如此,大燕上下,不免滋生猜忌,于两国,都有妨碍。”
“那么哀家实话告诉你,哀家不肯,你……告退吧!”
那使者想不到这太后没有留下一点余地,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道:“臣……告退。”
他走出了楼,却见陈凯之在外等着。
这使者便是上次给方师叔送礼的家伙,和陈凯之有过一面之缘,他怒气冲冲的出来,一眼看到了陈凯之,于是眼眸眯起来,冷笑着:“原来都都督济北的陈中尉也在此。”
都督济北四字,自他口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的讽刺。
是呢,济北就在他们大燕国手里,而大陈弄出一个督济北的宗室,更何况这陈凯之,还是那部的始作俑者,这使者自然而然充满了火药味:“本使有礼了。”
他虽说有礼,却完全没礼的样子,声音更是略带着嘲讽。
陈凯之则是笑了笑:“你好,不知高姓大名。”
陈凯之很谦和,可这等谦和,却令这位国使很不愉快,他驻足,一双冰凉如水的眸子直直瞪着陈凯之,嘴角轻轻一挑,笑了起来:“吾乃大燕持节使张昌,陈中尉的,写的很是精彩啊。”
他笑着,可是笑意却格外的冷。
陈凯之也笑了,他不想和张昌一般见识,因此他依旧谦和的说道:“哪里,张大使,见笑了。”
“不过……”这张昌却是阴沉着脸:“单靠一部,又有什么意义,我大燕国和你们大陈不一样,你们大陈,靠的是笔墨章,还有一张利嘴。而我大燕多年来与胡人杂处,却是明白一个道理,笔墨章,固然是要紧的,可一张利嘴没有用,还得靠刀子,此二者,乃是大燕立国基石也。”
陈凯之奇怪的看他:“咦,可是我并不曾见到大使带了刀子,倒是大使伶牙俐齿的很哪。”
“……”张昌顿时脸气成了猪肝色,却又发现,自己再和这小子斗口,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于是瞪了陈凯之一眼,冷冷开口:“后会……有期。”
陈凯之心里说,还是后会无期了吧,却朝他一笑,作了个揖。
却在这时,有宦官朗声:“召,陈凯之觐见。”
陈凯之不敢迟疑,忙是入了楼,便见楼里,太后和几个内阁大学士一个个脸色铁青,似乎是被这燕人气得不轻。
其实说来说去,这件事根源就在陈凯之,谁能料到,陈凯之被任命为济北都督,转过头,这家伙就跑去写,调动了洛阳城里反燕的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