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都头笑了:“其实小人们本就是干脏活呢,需要什么样子?”
陈凯之摇摇头:“这就错了,人是决不可自轻自贱的,人若是自轻自贱,就没有了底线,失去了尊严的人,便什么事都做得出了。我弄平安钱,不只是让大家跟着吃肉,是让大家衣食无忧,衣食无忧,便可以安心尽忠职守,也可抵受诱惑,同样的道理,我要你们做的,是有尊严的人,走在大街上,得让人肃然起敬,所以,锦衣卫不但要有优渥的薪俸,还得干净、整洁。”
吴都头若有所思,他心里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无论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还是差役,本质上,都属于贱业,差役叫贱吏,而兵丁叫丘八,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可现在……他似乎感受到,这位公爷,并非只是想要利用大家打击什么,不,应当说,不只是利用的成分,他将自己这等人,当人!
不会轻视他们,这和平常那些官,可不同,寻常的衙门,官吏有别,官长就是天,小吏就是蝼蚁,人家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在那些当官的眼里,他们这类人应该就犹如垃圾一般的存在,完全是不屑于顾的,可是现在这护国公,不仅仅将他们当人,还要给他们抬高身价,让他们衣食无忧。
这吴都头竟是非常的感动,不由心里越发的敬佩陈凯之了。
………………
严府。
现在这严府,已是乱做了一团。
三少爷被拿住了。
虽说这三少爷乃是庶出,是二姨娘生的,而且老爷对此,也不甚看重,可毕竟还是严家的三少爷,赌坊那儿已经有人来报信了,严部堂听到了消息,忙是从工部回来。
那个逆子,是死是活他不在乎,本质上来说,他有许多儿子,看重的有几个,可不是这个老三。
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的儿子,就算是一条狗,这打狗,不是还要看主人吗?
那陈凯之,就这样嚣张跋扈,疯了啊。
长子严宇已是急匆匆的到了堂中候着自己的父亲,他是举人,准备来年考进士,若是不出意外,通过父亲的关系,得了官身之后,很快就可飞黄腾达,他本在家中读,可现在也急了,严宇口里抱怨:“这老三,竟是会惹事,早些的时候,我便和他说,赌坊太招摇了,可他偏要去招惹,严家缺他这点银子?”
严部堂冷冷的捋须:“这一次不怪他。呵……老夫看,这是陈凯之借着这个由头,想要整老夫,他让赵王殿下吃了亏,现在气焰正旺……”
“父亲,要不要下个条子,将人给捞回来。”
严部堂摇摇头:“捞不回的,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一件事。”
“父亲是说……”
严部堂脸色铁青:“就怕那逆子,到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为父可是工部尚。”
这严宇心里了然了。
工部尚,和其他各部的尚不同,工部负责的乃是工程,油水最是丰厚,一根柱子几千两银子,一个花岗石,最少也是几百上千两,这是什么意思呢?
父亲随便批一个公,那就是几千几万两银子的利益,正因为如此,所以,工部和户部,号称朝廷的两个钱袋子,只不过,户部是在钱粮入账时做手脚,而工部,则是在出账的时候做手脚罢了。
当年,有了将父亲安插到这个要害的位置上,自然是因为,父亲能够帮某些人得到更多的好处,可现在……
严宇犹豫了一下:“应当不至于,何况,许多事,父亲并没有和老三说,他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