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额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从发际一直到眉骨上方两厘米处,剩下的一部分被藏在黑色短发里,平日里是看不到的。
这道疤她之前并不知道,前段时间和他亲热时才发现。
当年那场泥石流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伤痕,每一道都足够让她心尖发颤。
然而再狰狞的伤口,都比不上他心口的那道疤。
经年累月,药石无医。
许星低头,去亲吻他额上的疤,慢慢吻到他张扬放肆的眉骨,吻上他薄薄的眼皮,和眼皮上的小痣。
温峋整个人都往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任她亲。
吻到他的鼻尖时,用自己的蹭了蹭:“我们多在江都留两天好不好?你这么快来,又这么快走,叔叔阿姨肯定舍不得。这几天我们多去看看他们。”
“好,听我们星星的,”他将她困在怀里,亲亲她的唇角,“困不困?”
“有一点。”
“那我们睡觉。”
男人一手托住她的屁股,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轻轻松松抱起来,朝大床走去。
把人放进柔软的被窝里后,他也跟着躺进去,按灭房间里的灯,随后转身,自然地将她楼进怀里,亲亲她的眼睛:“睡吧,晚安,宝贝。”
许星躺在他的臂弯里,八爪鱼一样抱住他,在他脖颈处蹭蹭:“温峋哥哥,晚安。”
房间里安静下来,遮光窗帘被拉上,已经看不见外面飘落的雪花,只有空调的嗡嗡声还在继续。
头顶上方传来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许星眨了眨眼,稍稍抬头。
房间里有电器发出的很微弱的光,她睁着眼睛适应了很久,终于渐渐看清他的轮廓。
这个人,有一种很凶很凶的帅,白天睁眼时冷硬的气质更胜。但到了晚上,闭上了眼睛,那份冷硬似乎也没有减少多少。
她悄悄从被窝里探出手,用指尖去描摹他的轮。
眉毛,鼻梁,眼睛……手指倏地停住。
她在他眼角处碰到点湿润的东西。
呼吸减缓,掌心放在他脸颊,小小声问:“温峋,你梦到什么了?”
空气寂静,没有人回答她。
指腹在他脸颊摩挲,黑暗里她的眼睛很亮,唇角牵起小小的笑容。
“没关系,不管你梦到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难过了,就来我这里躲躲。”
她小心翼翼撑起身,亲了亲他湿润的眼角。
然后重新躺回他怀里,小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小朋友睡觉。
她很困,但为了他,一直撑着。
温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以前的家。
母亲在厨房里做饭,父亲在看报纸,电视开着,在放午间新闻。
正午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大方地铺了满地。
窗台上是母亲养的鲜花,康乃馨、洋桔梗、玫瑰、大飞燕……在阳光下,漂亮得惹眼。
阳光,他的梦里第一次出现这么明媚温暖的阳光。
没有朝不保夕的追杀,没有声嘶力竭的怒骂,没有深渊般的自责与愧疚,没有满目赤红的鲜血,没有怨恨责备的目光。
只有温暖和平静,像很多年前一个最为平凡的午后。
他回到家,推开门,满室烟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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