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峋哈哈笑着在前面跑,少年眉目张扬,浑身拧不断的野骨,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最后老温跑不过他,他停下来让老温打了两巴掌解气。又跑到温妈妈身边去撒娇求原谅。
他长得好,面部轮廓硬朗,可笑起来时,却格外的软。尤其放下身段哄人的时候,能把人哄得活见鬼。
于他就这样说服了父母,留在枭狼大队。
知道他们担心,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给他们报平安,话家常,笑着听爸妈拌嘴,和他们说说部队日常。
温峋很少能休假回家,所以温爸爸温妈妈经常带着东西来看他,一家人在山脚的镇上小聚一晚,第二天温峋把父母为队友准备的礼物带回去分给他们。
程淮又点了一支烟,微微眯起眼睛吸了一口:“其实峋哥是个很温暖,很柔软的人。他这人骨子里就藏着良善,对谁都好。出任务的时候,他会保护自己的队友,会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口粮和水分给兄弟们,会一个人多守一个小时的夜,只为了让换班的人多睡一会儿。”
“部队里没什么可供娱乐的项目,大家渐渐把抽烟当成了消遣。峋哥说,吸烟有害健康,逼着我们戒烟。”程淮看着手里的烟,笑着说。
他停顿两秒,似是怀念,“你不知道他有多心软,多阳光,多赤诚,多热血。”
可是这轮看上去永远不会灭的太阳,终究还是熄灭了。
“那次的任务很重要,有一个走私团伙,想从边境线运送违禁药品。那些东西,一旦流入境内,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要拦截并击毙他们,还要把所有的违禁药物集中销毁。”
“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失去了两名战友,才将对方全员击毙。将他们携带的违禁药物全部销毁。但峋哥很自责,因为没能保护好自己的队友。原始森林那么大,山间蛇虫遍布,或许再也找不到他们。”
“不过在加入枭狼之前,每个人便把自己的生命舍弃了。我们的命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这片土地的,属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所以,每一趟出任务,我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程淮抬眸,从后视镜里和许星的视线对上,他眼神很深。手里的烟因为长时间未吸,一直烧至指尖,程淮却感觉不到似的。
他看着镜子里的许星,轻轻说:“但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摧人心智,最能毁人的是至亲之人无故受害。”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程淮的声音都在发抖。
许星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鹿眼里满是震惊,整个人都被程淮的最后一句话砸晕了。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程淮抽烟的手都在发抖,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好似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沉郁之气。
许星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许久之后,她才抖着声音问:“怎……怎么会?他过年……过年的时候,还,还说……要,要回家,陪叔叔阿姨过年……守岁。”
如果温叔叔温阿姨早就不在了,那他过年去了哪儿?他一个人,在万家团圆的日子里,能去哪儿?
她猛地倾身,抖着手一把抓住程淮的衣袖,眼睛里起了雾。
“程淮哥,你……你骗我的,对不对?他们可能只是在住院,对不对?”
心脏钝钝地疼起来,像是有人在用力拉扯,扯得她她喉咙都在发酸发痛。
程淮灭了烟,喉结痛苦地上下滑动,嗓音哽咽:“对啊,在墓园陪他们过年,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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