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笑:“都哭成小花猫了。”
音落,面前的女孩却越哭越凶,然后猛地扑进他怀里,两条手臂伸进他的大衣,用力抱紧了他的腰。
温峋一手托着给她的生日礼物,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呆呆地站在原地。
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知道不可以,不能够,要远离,要斩断。但无数次的明示暗示,终究抵不过一句“舍不得”。
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受欺负,舍不得让她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闯入大人的世界,于是就总想在她身边守着她,护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心肠再硬的人也终究是有了一份放不下的牵挂。
温峋轻轻叹了口气,白色的水汽飘散在空中,又打着旋消散,悬着的手认输般放在她肩上。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嗓音柔和得如同三月的春色。
“星星,生日快乐。”他又说了一句,然后停了两秒,长长吐出一口气,又说,“我们星星要好好长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比如“你还小,对感情模糊,你以为的喜欢或许只是吊桥效应下的心跳加速”,又比如“老子这辈子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再或者“许星,把你那份心思收起来,你记住了,这辈子我都只能是你哥哥”。
纵有千言万语,在她面前全都化成了“舍不得”三个字。
错误的感情,颠倒的位置,未知的将来,潜藏的危险,清醒的理智,全都败给了“舍不得”。
是啊,她已经遭受诸多苦难,他又怎么舍得明目张胆地让她难过?
只不过是小心翼翼守着迷雾中的那根红线,护着她长大罢了。长大了,总会去到更广阔的天地,更精彩的世界,长大了,独立了,应该就能慢慢忘了吧。
可他不知道,十七八岁的少女心动,是燎原的烈火,扑不灭,浇不熄,赤诚热烈,永生铭记。
许星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侧头去看他手里托着的一场幻梦,依旧觉得美得不像话。
她伸手去触碰,听到男人浅浅的声音:“哭完了?”
许星点头又摇头,从他怀里起来,指着玻璃罩里完好无损的速写纸,仰头看他:“你怎么做到的?你当时那么凶,还和我抢,还把我的本子撕了,我以为你都扔了。”
温峋和她一起看向里面的速写纸,弯唇:“断了腿躺在病床上都想抢回去,还哭得那么伤心,我怎么舍得给你扔了。”
他摩挲了一下许星的后脑,解释,“古玩界里有专门搞修复和作伪的,这些人手艺高超,做出来的东西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修复一张被撕碎的画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速写纸的纸张纤维还那么好找。只不过需要花点钱,花点时间罢了。”
温峋捏了捏她的脸:“你想要的,你峋哥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找到。”
许星眉眼弯弯,接过他手里的梦:“我很喜欢,很喜欢!”
有点重,她双手才能抱住。
“行了,收到礼物了,赶紧上去睡觉。”
许星抱着礼物,仰头问他:“你明天很早就要走吗?”
温峋点头:“嗯,这两天乖乖在家写作业,我初五回来。手机会一直开机,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就联系我。”
外面实在太冷,即便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温峋还是怕她感冒,忍不住催促:“行了,快上楼,脸都冻僵了。”
许星的眼眶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嘴角的笑是甜的:“温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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