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下午的操练,苛刻的程度可谓是令人发指。
自然,这也少不得武先生的帮忙。
他一出现,务求做到令行禁止,所有人号令统一,任何人质疑,得来的都是武先生毫不客气的体罚,而武先生和陈凯之所制定的操练之中,在前期,则完全是最枯燥无味的步操,让他们在炎炎夏日里站着,让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整队,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跑起来。
这时候,这些丘八们就算再迟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们痛苦不堪,却发现,压根就回不去了。
是啊,怎么回得去呢?
一群习惯了杀牛宰羊,每天吃一两斤肉的人,怎么还愿意回去吃他的黄米饭?这就如孩子一样,在没有尝到糖之前,他们可以吃着无味的母RU愉快的玩耍,可一旦尝到了甜津津的滋味,便再不愿吃任何没有味道的东西了。
爱干干,不干就滚,少来瞎**。
陈凯之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回去吃你的黄米饭吧,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
丘八们义愤填膺,不能这样啊,陈校尉,讲道理嘛。
事实上,陈凯之对丘八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讲道理、温尔雅的朋友,可现在,陈凯之就是他们的官长,已经懒得去装腔作势了。
想改变,对于丘八们太难了,嘴巴养刁了,回不去了啊。
不只如此,还发生了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事。
就说那杨光,曾缺席过两天,跑路的主因,是因为他受不了这难熬的操练,足足一下午,各种粗燥的动作,动辄就是因为惩罚,他受不了了,于是决定不再上山,可很快,他又麻溜的滚上了山来,理由很简单,他还有故事没听完,他想吃肉,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很犯贱的,竟是无论上不上山,都是卯时自觉的醒来,醒来就再怎么的都睡不着了,然后他开始发呆,他想找人去耍钱,却发现耍钱也没什么意思,他想去找婆娘,却又发现,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味道了。
他变了……变得不再像自己,变得发现自己的生活和数月之前的,开始不相容起来,以前乐此不疲的事,此时却发现一丁点意思都没有了,而山上的集体生活,却慢慢的开始变得令人怀念起来。
于是他又上了山来,上山的代价,就是围着后山跑三圈,最后如死狗一般的被人拖回去,等到晚上,羊肉羹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那时候,他突然热泪盈眶,整个人激动得滔滔大哭。
于是,陈凯之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他变得越来越严厉,故事讲得越来越少,可经史却越讲越多,不只如此,还需这些丘八们写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三字经默写出来,接着就让他们抄写论语,抄写春秋,反正只要能抄的东西,一个都不落下。
识断字……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其实再学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想考功名也已经迟了,可陈凯之历来是深信,一群有化的官兵,比一群盲要有用得多。
所以面对着这些丘八们,陈凯之有一种诡计得逞的感觉,他愉快地看着这些人痛苦地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一个个人露出便秘似的表情。
而后,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地站得笔直,因为手里拿着铜条的武先生穿梭在一个个之间,其实武先生确实是丘八们的克星,他根本不需要手中的铜条抽打,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以吓尿再桀骜不驯的丘八。
陈凯之下午的时间是有空闲的,不过他现在做的,却是在修。
没有错,天人阁看的许多,他都记在了脑子里。
而现在,他希望在山上办一个图馆,这个图馆的建筑,乃是飞鱼峰最恢弘的建筑,在陈凯之的设想中,明是从籍开始的,飞鱼峰上的人不但要懂化,能够识断字,陈凯之还需要大量的籍来填充这里。这些籍,将来可以让丘八们借阅,又或者可以有其他的用途。
除了那些秘史,陈凯之一概不感兴趣,因为太祖高皇帝已经逝去了太多太多年,先皇帝有几个儿子,和陈凯之没有任何关系。陈凯之的籍,更偏向于实用。
他默写下的,有兵,有各地风土人情的见闻杂记,有一些弓弩的制造之术,还有一些舆图,这些杂,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再不被各国所容,甚至认为,这是有害的,读人,只需要读圣贤就可以,一部论语即可走天下,而陈凯之的山上,毕竟也没什么读人,所以他不在乎。
他默写了一本本的,而后请了抄写的人再抄写几份,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藏,默写的过程,顺便也练习自己的行,至少在这段时间,陈凯之的字就比从前要漂亮了许多。
不过他发现,自己要忙碌的事太多太多了,比如,一群猪仔被运上了山,下鱼村里变得热闹起来,新修的猪圈规模不小,而且猪还可以散养,这就意味着,飞鱼峰养猪场的规模将是巨大的,陈凯之面对一只只猪仔,开始琢磨他的阉割技术了,自然,这一方面他并不熟,于是专门行了洛阳城里的‘刘一刀’师傅来。
刘一刀师傅是祖传的刀手,专门干的活,便是将一个个男人变成一个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上了山,看着一群猪仔,倒吸一口凉气:“公子,小人只会阉人,不会阉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