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面对关山的沉默,也生过气,然而气性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从来不隔夜,更没有跟他长时间冷战过。
莫名其妙的吵架,莫名其妙的和好——总是如此。
她对关山的宽容,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的胸怀可以容纳五湖四海。
后来想想,但凡换个男的,早就被她一巴掌拍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换个男的,她不一定还会有去了解的冲动。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关山比她所认为的要早,而她未必如她所想的那般晚。
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清晰的呢?是大年夜那个吻吧……
自那以后,她开始掩耳盗铃。
他不愿说,那就不说吧。他不说什么时候走,也都随他。
或许他随时会走,但或许,他会就此留下也说不定。
季妧做了很多种准备,独独没想到关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次也算是两人成婚后最大的危机,季妧一度以为和他的缘分到了尽头。
误以为他娶了别的女人,那种矛盾撕扯和心寒意冷……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可笑,却也再一次帮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万幸中的万幸,关山不是寇长卿,他和郑华蕤没有关系,没有红颜没有桃花亦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至于其他?都不算事了。
于是在她眼中够拍死八百回的行为,再一次轻轻揭过。
都说这世间一物降一物,季妧感觉,关山就是上天派来降她的。
原本她没打算这么轻易的原谅,怪只怪这人太会选时机,把过往一股脑全都倒给她,她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气的起来。
犹记得听到他被寄养在小山村的那些日子,她紧紧搂着关山说:“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会像护着大宝那样护着你。”
大宝被他那个“爷爷”关在土屋不见天日,季妧刚收养他的时候他瘦的皮包骨,其实他那个“爷爷”更瘦,简直就是个骷髅架子。
从村里人口中得知,“爷爷”并不曾虐待过他,还常跟村里人换鸡换蛋,只是后面两年似乎没有银钱了,日子才过的清苦起来。
这么看来,大宝好歹是有人疼的……也不能说是疼,关山说,大宝“爷爷”是闵王府的一个太监,他对大宝,更多的应该是奴才对主子的“敬”。
这种相处方式,也难怪那时的大宝对亲情几乎没什么认知。
关山是有认知的,正因为如此,才会心甘情愿为亲人所用。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一腔渴盼被辜负时,季妧才会替他难受。
甚至忍不住想,若她一觉醒来不是在大丰村,而是再往前二十几年,去到关山所在的那个小山村……
对于这种早点相遇的假设,关山却不肯。
季妧问他原因,他不肯说。
最后在季妧的不屈不挠下吐了口。
“那样相逢,你不一定还会嫁给我。我不需要姐姐,你只能做我的娘子。”
季妧笑不可支,笑着笑着突然沉默了下去。
关山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用这一身伤,来换一个你,这是命运对我的仁慈。”
有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黑暗中,季妧无声的笑了。
遇见关山,何尝不是命运对她的仁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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