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差不多盏茶功夫,内室才传出些许动静,便有丫鬟打帘请她进去。
临窗的矮榻上,斜倚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汉昌侯夫人韦氏。
等丫鬟们伺候她净面洗手后鱼贯退出,尉嘉嬿才端着碧玉碗上前。
“知您不喜甜,今日特意做了荷叶羹,午饭未用多少,好歹尝两口……”
韦氏恹恹摆手:“放着罢,吃不下。”
尉嘉嬿目含担忧,却也没有再劝。
见韦氏眉心紧锁,知是老毛病又犯了,便搁下碗勺,走过去替她揉按额头两侧的穴位。
这是她做惯了的,手劲拿捏的刚刚好,便是韦氏身边最得力的婆子也比不上她娴熟。
韦氏闭上眼,眉心一点点舒展开。
“说罢,什么事。”
尉嘉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我想回一趟淮安。”
韦氏睁开眼,双目锐利如刀。
尉嘉嬿后退一步,垂首不语。
韦氏见她这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你给我记住,别管什么不相干的人来,你都是这府里的小姐,正儿八经的小姐。”
“可她毕竟……”
“毕竟什么?”
尉嘉嬿见韦氏动怒,不敢再提回淮安的事。
“不然,我换个院子吧,我那个院子位置好,景色也极佳,让给……”
“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人还未至,竟让你不战自溃。亏得你还是在我跟前长大,由我亲自教导,便是教得你这般出息?”
韦氏声色俱厉,珠帘外候着的丫鬟跪了一地。
尉嘉嬿却无惧色,只有为难。
“嬿儿只是不想……让你和姨丈再起争执。”
提起这个,韦氏心口起伏大了些。
二月底的时候,留仙楼的贤二爷登门求见。
恰逢侯爷约友人去了京郊的庄子,须得几日才归。
贤二爷似有急事要去江南,久等不得,留了一封信托下人转交,便匆匆离开了。
那封信被送到了韦氏手上。
韦氏素来不喜侯爷与那些个不入流的人来往,奈何他净交一些稀奇古怪的朋友,这贤二爷就是其中之一。
一介商贾,仅仅因为一盘棋就成了侯爷的座上宾,勾的侯爷时不时就往留仙楼跑,在留仙楼待的时间比在府里都长。
韦氏不悦已久,自不可能帮他转达,于是那封信便被束之高阁。
直到上个月贤二爷从江南回来,和侯爷碰了面。
当晚侯爷醉醺醺归家,先是冲她大发雷霆,紧跟着便去找老夫人,口口声声要接女儿回家。
女儿俩字于韦氏而言不啻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