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林就更是卑劣。
齐掌柜对付一德堂不难理解,毕竟同行即冤家,而且两家还有旧怨。可他不一样,他一身本事都承自一德堂,辛子期更是他的同门师弟。
结果这个利欲熏心、忘恩负义之辈,不但叛出师门,还帮仇家递刀。
亏得辛子期早有防备,不然这次纵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痛骂刘兴林的声音很快盖过了辱骂齐掌柜的。
刘兴林似乎听不到一般,全程默然不语。
不过他也不需要再开口了,因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对于这种谋财害民之辈,潘嘉道分毫不会手软。哪怕济世堂背后是白家,他也不会姑息半分。
最后的的判决结果出来——济世堂藏污纳垢彻底封馆,齐掌柜罪大恶极判为流放,制药坊查封,坊内药工有参与其中者一律重罚。
那些假供讹告的苦主,也笞打的笞打、杖责的杖责。
至于刘兴林,他因一己私心私欲,协助旁人制售假药,虽不是主谋,亦未出人命,却也苦人无数。
失了救人之心,反生害人之意,从某方面来说,甚至比齐掌柜还要可恨,毕竟齐掌柜只是一介商人,而他却是堂堂医者。
以医害人,怎配为医?
于是刘兴林在被判了徒三年的同时,还被撤去了行医资质,且终生不得再参加医署考核。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坐馆行医了。
如此处理,真正是大快人心。
散衙之时,人人额手称庆,只有辛子期盯着被狱吏带走的刘兴林,眼里说不出是悲是愤。
而刘兴林头也未回。
“所以,你当时就知道了?”季妧问。
刘兴林是月初进的县衙大牢,直到今天,季妧才和辛子期详细谈起。
辛子期闭了闭眼,睁开后道:“我不该怀疑他。”
季妧叹气:“这不怪你,只能说你师兄伪装的太好,多少人都被他骗了,我当时不也认为他是心机深沉沽名钓誉之辈吗?”
辛子期摇头:“我们不同。你总共也没见过他几次,我却是和他相伴长大的,虽中间我去南方游学了几年,但……我不该误会他的。”
季妧听他语气里隐隐透出几分自厌,一时也不知如何开解,干脆转移话题,说起别的。
“你说你俩一块长大,那刘兴林打小就进了一德堂?”
“我师兄八岁进的一德堂。
听我爹说,那年干旱又逢兵灾,庄稼颗粒无收,农户卖儿鬻女者甚多。师兄家的兄弟姐妹卖的只剩下他了……倒不是他在家里多受宠,只因为他容貌不好,又瘦比骷髅,人贩子都不肯要。
他和父母一起到邺阳城里行乞,但当时城中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没多久,他父母先后病饿而死,尸体在城郊土地庙搁了好几日,我爹带我经过时闻到异味,看不下去,才出钱寻人替他葬了爹娘。
他当时也已经饿的奄奄一息,我们随身还有些干粮和水,喂给他后便进城了,没想到他一路跟在我们后面,也进了城。
我爹当时并不打算收留他。街上那么多流离失所的孩童,哪个不可怜?救也救不过来。
他也没有开口求收留,白天去要饭,晚上还回到一德堂门口,给我家看门。
天长日久,我爹感他赤诚,终于点头让他进一德堂做了个小药童……”
这是季妧第一次听到辛子期说这么多话。
而从他的徐徐讲述中,季妧似乎也理解了刘兴林的动机与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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