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没人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季庆山让季连槐去请里正和几位乡老过来。
继把季妧分出去后,季家又把大房一家给分了出去,前后相隔不过半年光景。
这一消息迅速轰动了大丰村。
如果说把季妧分出去是因为她克星的名声,而且她只是二房一个孤女,无关紧要。
那季连松可是长子啊,把他也给分出去,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庄户人家,父母尚在,子孙很少分家。即便分,那也是长子赡养父母,其他人各领一份家产出去另立门户。
季家却恰恰相反,由不得别人不猜测议论。
“也不知道你那爷奶是咋想的,百年以后,不得靠长子养老送终?咱们村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谢寡妇坐炕上纳鞋底,也在跟季妧说这事。
季妧正趴在炕桌上,把着大宝的手写字。
闻言,头都没抬道:“也没什么可稀奇的,规矩是很重要,但人活着都讲究一个变通。既然闹到分家的地步,那就说明非分不可,怎么分呢?五个手指头有长短,到这个时候,也就能看出来究竟谁长谁短了。”
守着季连樘这个金蛋,而季连松除了种地又别无所长,取谁舍谁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季庆山等着四儿子光宗耀祖,康婆子等着做官老太太甚至诰命夫人,他们怎么可能选择跟大房过。
谢寡妇有些感慨:“看不出来,你大伯平时闷声不响的一个人,又是出了名的孝顺,为了自家闺女,倒是有胆气了一回。”
所有人都认为,大房之所以被分出去,是因为季连松坚持留下被休的女儿和三个外孙女,季庆山老两口坚决不同意,才导致了分家。
现在村里到处都是议论季连松傻的。
为了个外嫁闺女,和父母闹翻,这下好了,被赶出去了吧。
白白给自己添了四个累赘不说,以后季家老四飞黄腾达了,他们也沾不上光。
在一旁跟着学做针线的胡细妹蹭过来,笑嘻嘻的问谢寡妇:“娘,要是有一天,我也被婆家休回来了,你还要不要我?”
“呸呸呸!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胡话,快呸掉!”
还没说婆家呢,就想着被休掉,不是咒自己呢吗?
胡细妹听话的呸了两口,呸完还是缠着谢寡妇问个不停。
谢寡妇被她问烦了,就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随到啥时候都是我闺女,咋能不要你!”
“那……要是嫂子们不让我进门呢?”
“那我就当没生过你两个混球哥哥,娘搬出去跟你单过。”
正带俩侄子玩的胡大成顿时不干了。
“娘,我才不是混球,要是媳妇不让妹妹进门,我就把她赶出去,不要她了!”
“哟!这话我可替你记下了,你以后要是敢学那些娶了媳妇六亲不认的,看我到时候不大嘴巴子抽你!”
谢寡妇作势朝他扬了扬手,胡大成立马捂住脸,俩眼珠子在指缝里瞄来瞄去,逗乐了一屋子人。
胡细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安理得绣花去了。
谢寡妇摇了摇头:“这丫头,也不知咋地了,最近特别爱撒娇。”
季妧笑:“女儿可不就得娇养着吗?”
胡细妹嘟嘴:“那也比不上大宝娇。”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大宝像是不知道自己成了被取笑的对象,扯了扯季妧,指着下一个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