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的女性,即便无错,再找婆家都难,何况曹芸芸在这件事里根本就摘不干净。
可胡细妹毕竟没有嫁进曹里正家,曹芸芸还构不成犯罪事实,即便闹大了,外人也不过摇头数落两句。
曹婆子为保女儿名声,到时必然会把主谋王氏推出顶缸。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胡良若因此退婚,曹芸芸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舆论会倒向哪一边,根本都不用猜。
在那样的境地下,胡良还能坚持吗?
曹芸芸若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又当真不会心软?
季妧忧虑归忧虑,不过她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辛子期上钩了。
“这是你要的石膏,按你所说,让人煅熟研细了的。”
煅烧石膏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生石膏捣成粉状或碎成小块,备好炉炭以及耐火的容器,如铁锅等。
然后取净石膏块或粗粉,置铁锅中,武火加热,煅烧至红透,趁其酥脆,即刻取出。
待其冷却后,用锤子敲碎,或者用其他工具捣碎,之后再用研钵磨研成粉。
“怎么,辛大夫还有事?”
季妧道过谢后,见辛子期还站着不动,故作惊讶。
“莫非这次辛大夫终于肯赏光,愿意留在寒舍用午饭了?”
早饭刚吃过不久,吃的哪门子午饭。
何况,他再是医者,也得避嫌,上门看病送药也就罢了,哪有留下吃饭的道理。
辛子期眉宇之间尽是纠结。
季妧看破不说破,好整以暇的等着。
辛子期没让她等太久,一声长叹,冲她拱了拱手:“如你所愿。”
季妧笑了,也不再拿乔,却还是戏谑道:“会不会让辛大夫为难?”
辛子期摇头,将原委说明。
“父亲去世后,济世堂在白家的授意下,屡屡刁难找茬,还把庸医误人的名声强加在我爹头上,到处宣扬,直到再无人敢来一德堂看诊,一德堂也无法再在邺阳立足……”
“那你何苦硬撑,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听你父亲的,把一德堂关了,从此金盆洗手,再不从医?”
辛子期看了她一眼:“理由你知道。”
季妧笑而不语。
“是,我不甘心。我也看出了父亲的不甘心。他若真想让我关闭医馆不再从医,就不会把辛家祖传《临证医案》的藏处告知于我。”
辛子期的神情还如往常一般淡泊,然而他的眼底,却有一种比利刃还要坚硬的东西破土而出。
“我自幼在祖父膝下长大,所知所学皆承自于他,一德堂是他和父亲的心血,是辛家几辈人的心血,有我在一天,一德堂就永远不会闭馆。”
“少爷……”
平安拴好马车就到后院逗小狗玩去了,哪知刚回到前院就听到了这番对话。
一德堂被从繁华的邺阳城挤到这个穷僻的小乡镇,辛子期一直表现的不咸不淡,平安还以为自家少爷早已心如死灰。
没想到,他心里竟藏着这样的宏愿。
平安不知道,季妧却清楚。
辛子期骨子里有一种韧性,他之前表现的清静无为,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罢了。
至于他最终目的是振兴一德堂,还是别的,这个不在季妧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她歪了歪脑袋,“你是同意救治流浪汉了。”
“是咱们联手救治。”辛子期纠正她的话,指了指一旁的煅石膏,探究的目光再次落到季妧身上。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谈谈。”
季妧单眉一挑:“比如?”
“比如……你到底是懂医,还是不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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